第22章 恋爱的第一天_女装后嫁给豪门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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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恋爱的第一天

  清晨落下一场绵绵烟雨,晨间的庭院染就一层晶莹翠绿,空气格外清新。

  黎原坐在花园中的白色阳光房内,懒散散地刷着微博,时不时和身后的徐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昨晚盛檩搞得神神秘秘,并没有具体说要带黎原去什么地方,只说午后会派人来接他。

  吃过午餐后,黎原就让徐妈帮他弄弄那头总是不服帖的长发。

  编成麻花的头发慢慢被拆开,卷得如同海藻,跟人一样散漫地铺在肩头颈边,个别几缕不懒散的,就张扬舞爪地翘成各种调皮的姿势。

  有几撮扎着脖颈的皮肤很不舒服,黎原挠了挠脖子,偏头将头发捋到颈后,“徐妈,随便弄弄就行,要不扎起来吧,丸子头也不错,干净清爽。”

  徐妈一听,却没同意,一边用木梳将打结的头发轻轻梳开,一边想太多地说:“这可不行,今天毕竟是你和少爷的第一次约会,不能随便。等我想想,弄个什么发型比较好。”

  约会?第一次?

  黎原正在滑动手机的指尖顿住,在此之前,他内心毫无半点约会的念头,就连这个词语都没出现过。

  难道昨晚盛檩那么说,其实是用委婉的方式邀约?

  一瞬间,他就像开窍似的猛地扭转身体,眼里流露着恍然大悟的震惊,哑然地张了张嘴,呆得纯然稚气。

  徐妈见状,浅笑着回忆:“你和少爷结婚时太仓促,都没有度蜜月,加上少爷他也不……”

  说到这里顿住,和黎原清亮干净的目光碰了碰,她才斟酌着继续说,“结婚后少爷工作太忙,你们见面的机会很少,都没见你们相伴着出去过。”

  她说得委婉,何止见面机会少,估摸除了原主作妖盛檩来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两人压根就没心平气和的相处过,更不消说,出去约会。

  想起之前,再对比如今,徐妈眉间的忧愁散去,漾开一抹欣慰笑意:“最近你俩有说有笑的,大伙瞧着都高兴,和和乐乐,这才像一家人呐。”

  有说有笑?

  黎原觉得大家是不是集体出现了幻觉,分明都是他自己说自己笑,老男人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昨儿倒是笑得爽朗开怀,不过是因为别人。

  一想起那位不知名的男同学,黎原心头就不是滋味,眸光稍暗,转念迅速编辑了两条信息。

  【下午我们去哪里?】

  【我看看穿什么样的衣服。】

  心底残留些许不快,导致两句话干巴巴的,没撒娇也没卖萌。

  对面并不像黎原连个标点符号都要分析,更看不出这两句话和平常有何区别。

  但没有秒回,似乎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别像祠堂那天,稍微正式一点。】

  黎原盯着前半句话若有所思,原来那天盛檩是有在意他的浓艳酷女孩装扮,估计被辣到了。

  辣眼的辣。

  黎原嘴角愉快上扬,又去看后半句话。

  正式一点?

  是要去什么隆重的场合吗?参加晚宴,还是接见重要人物?

  他的脑袋里登时嗖嗖冒出各种场景和画面,噼里啪啦发了一连串猜测过去,然而对面仍然没给正面答复,只说不用怕有他在。

  为什么要怕?又要去什么龙潭虎穴么?

  黎原撇撇嘴,正要小怼一下,对面又发来一条:

  【不用特别正式,随意些,你喜欢就好。】

  一会正式,一会随意,又说喜欢就好,这不说了等于没说,搁这整废话文学呢。

  黎原最近已经摸透了老男人的脾气,不拘小节,豁达大气,即便黎原不按他的要求做其实也没关系。

  不过黎原自认既然已经拿了“勤俭持家”、“贤内助”的人设,那么得趁机把“乖巧”的人设也拿稳。

  【好哒,哥哥,我知道了。】

  【猫咪乖巧蹲jpg】

  稳了。

  黎原心满意足地退回聊天框,微微侧头对徐妈说:“那还是弄得……正经一点。”

  徐妈手上不闲,眼睛也没闲着,早就瞄到黎原手机上那个特别的昵称:金主哥哥。

  闲暇之余,徐妈跟其他小年轻一样喜欢追剧看小说,时常上网冲浪,有时还会和黎原一起吐槽不合逻辑的狗血剧情,所以稍微想想,就猜到了“金主哥哥”指的是谁。

  她没偷窥聊天框上的内容,但能从黎原不自觉散发出的愉悦看出两人聊得不错,一直姨母笑着。

  这会听黎原同意好好弄发型,更是笑眯了眼睛。

  弄好发型后,考虑到盛檩说的要正式点,黎原果断放弃了t恤、短裙、吊带连衣裙这类舒适随性的衣服,最后选了件墨兰色的大摆连衣裙。

  深色稳重内敛,衣料厚度适中,轻盈又富有垂感,v领搭配侧戴蝴蝶结的设计尤为独特,锁骨半露,俏丽性感。

  头发则盘一半留一半,露出光洁干净的额头,显得人精神奕奕,披在肩侧的几缕微卷头发,又平添出几许柔美温婉。

  简单来说,就是知性御姐风。

  黎原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禁不住扯了扯刚涂成艳色的红唇。

  这一套装扮下来,整个人瞬间成熟好几岁。

  到时候和老男人站在一起,应该不会再被认为是两辈人了。

  不多时,黎原收到盛檩发来的已经从公司出发的信息,不再耽搁,喷了鸢尾花香水,拿上小包出门。

  车上,黎原见两位哼哈二将中的强子不在,便随口问留下当司机的阿超,“强子呢?”

  阿超正专注于前方路况,陡然被问愣了一愣,觑着后视镜,磕磕绊绊地回:“强子哥……今天有事。”

  他一身腱子肉,长得人高马大,站着不动吓唬人可以,却不善言谈。

  黎原没介意他这句光秃秃没后续的回答,甚至也没察觉到结巴语气里的不寻常,点点头,“哦”了一声。

  至于目的地,他都懒得问,反正到了自然会知晓。

  约莫一小时后,黎原乘坐的这辆纯黑色奔驰穿过城市,抵达郊区,再晃悠悠走了一段僻静小路,终于抵达一座废弃的大型仓库。

  仓库大门敞开,内部顶高足有十多米,前半部分空空荡荡,后半部分则堆砌着各种杂物和箱子。

  四下异常安静,唯有阳光从周围残破的窗户投进来,照出一块块斑驳光影。

  黎原朝阿超投过去一个迷惑的视线,若非他深信这人不会背叛盛檩,险些以为自己要被绑架了。

  许是他眼神太锐利,不知所措的阿超腼腆地挠了挠脑袋,跟个傻大个似的。

  “盛檩呢?”

  黎原一开口,便感觉有飞扬的灰尘钻进喉咙里,掩唇不适地咳嗽了下。

  就在这时,伴着车轮碾压沙石的声音,两辆车驶向仓库前沙石空地。

  黎原旋即凝住目光,那辆黑色的面包车他不认识,但旁边那辆银白色的迈巴赫可是熟悉得很。

  两辆车驶入仓库,掀起地面不知沉寂多久的尘埃,黎原赶忙侧身让到一边,等灰尘平复一些,他才走向西装革履、挺拔站立在车旁的男人。

  “你说的带我去个地方,就是这里?”黎原说着环顾四周,这里尽是破败毫无风景可言。

  人迹罕至,适合幽会,但不适合约会。

  果然他就说老男人压根没有浪漫细胞,怎么可能带他出去约会。

  那么,是什么?

  两人目光交汇,盛檩沉着脸,看来没有说明的打算,只是拉住黎原的手腕,将人带到阿超整理出的一块相对干净的区域,两人分别坐在支好的两张休闲椅上。

  黎原:“……”

  废弃仓库、黑色面包车、浑身肌肉的打手,以及身居高位的冷漠男人,黎原不由联想起某些有社会大哥出场的狗血戏码,偏过头,看盛檩的眼神渐渐变了味。

  不会要来真的吧,那么面包车里人恐怕就是……

  近乎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黑色面包车内陡然传出一道喝厉:“老实点!”

  声音很熟悉,可不就是今儿有事的强子哥。

  黎原抽了抽嘴角。

  随即,车门从内“哗啦”拉开,一个被黑布袋子套着脑袋的男人滚了下来。

  真的是用滚的,还在地上滚了两转才停下,满是灰尘的地面都被抹得干净了两分。

  “呜呜呜……呜呜……”

  躺在地上的男人呜咽着挣扎,发不出声音,看来布袋子下的嘴巴应该是被塞住了。

  强子跳下车,一脸凶悍,边走边从腰后掏出一把泛寒光的匕首,架到男人脖颈处:“老实点!信不信……”

  后面的话他弯下腰凑近男人说的,黎原没听清楚。

  男人感觉脖颈上有东西,“呜呜”两声好似求饶后,缩着身体不敢动弹了。

  紧接着,面包车上又下来七八个彪形大汉,个个身材健壮威武,眼神凶狠,看起来没一个像好人。

  但奇怪的是,有身旁的老男人在,黎原竟然一点都不觉得这些人可怕,反而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几人下车后立即大步走向盛檩,在三米之外的地方列队般的站定,鞠躬齐声喊道:“大哥好!”

  “噗——”

  黎原实在忍不住,抬头寻找周围是不是有摄像机。

  拍戏呢,太浮夸了!

  这番场景之下,黎原早已明白老男人带他来这里的用意,如此神神秘秘、兴师动众,居然都是为了给老婆出气。

  这就是大佬的宠溺吗?

  可是,感动之余,怎么特别想笑?

  想着自己转眼成为了大佬的心尖宠,黎原没发出笑声,却笑得合不拢嘴。

  面颊红润,眉眼弯弯,跟板着脸的盛檩完全是两种画风,黎原乐够了,还朝盛檩挑眉飞去一个戏谑的眼神。

  盛檩接受到眼波,神色淡淡,紧抿的嘴唇里溢不出半个字,将道上大哥的威仪端得杠杠的。

  两人眼神交流的功夫,为首的花臂壮汉正好奇地偷偷打量黎原。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总裁夫人,之前都是听强子感慨这位夫人如何爱折腾,以及表面抱怨实则炫耀地说别墅的保卫工作有多么苦逼。

  给总裁夫人当保镖,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花臂壮汉不屑地努努嘴,收回心思,又继续偷瞄。

  他是个粗人不懂如何形容,反正爱不爱折腾看不出来,只看得出这位夫人是个不输明星的大美女。

  再看总裁和夫人相处的画面,两人不牵手、不贴脸,并不亲密,气氛却异常融洽,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

  花臂壮汉观察完毕,浓眉上挑,随即向身后的一众汉子招招手。

  这几人会意立马齐刷刷调转方向,冲着黎原鞠躬见礼:“大嫂好!!!”

  声音洪亮,气势恢宏,仿佛要掀翻屋顶。

  更无语的,竟然在空旷的仓库里形成了回声。

  “大嫂好——大嫂好——嫂好——好——”

  黎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随着回声一点点垮下来。

  这帮人真的不是马戏团来的吗?

  黎原忽略壮汉们讨好却瘆人的憨笑,连人带椅挪到盛檩旁边,将脸凑过去小声问:“这些人你从哪儿找来的?请的演员吗?”

  闻言,盛檩侧目睨他一眼,语调淡淡:“不是演员,是礼宾部的员工。”

  “……”

  礼宾部,真是好儒雅好随和的名称。

  另一边,强子哥照样没闲着,跟逗狗似的时不时用刀威胁一下躺地的男人。

  “说!还做过哪些坏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不然老子卸你一条胳膊!”

  男人一听他的话,“呜呜呜”摇头,但碍于刀子搁在脖子边,又不敢大幅度挣扎。

  刚才带头喊“嫂子好”的花臂壮汉见此一幕,双手抱臂,不耐烦地皱皱眉。

  看了半晌,对于强子的磨叽行为终于看不过眼,于是大步过去动作粗鲁地扯开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条臭抹布。

  扔抹布的同时,不忘递给强子一个“你傻子”的嫌弃表情。

  塞着嘴呢,怎么说。

  重新扎好布口袋后,花臂壮汉顺势踹男人一脚,啐了一口:“不长眼的狗东西,咱大哥的女人你也敢想,卸你一条胳膊便宜你了,不如将那玩意削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调戏妇女……”

  许是光说不得劲,他扭头一把将强子手里的刀子夺过来,而且是直接握住刀刃拿的。

  这么勇的吗?

  敢情是一把塑料道具刀。

  黎原愕然地张张嘴,再去瞧身旁的老男人,人家就相当淡定,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好吧,那继续看他们表演。

  花臂壮汉有了道具刀,就好像加了什么属性buff,顿时入了戏。

  二话不说将男人的衣服裤子扒了,碍于这里有女士,没有扒光,留了一条裤衩子。

  “几位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根本不认识你们的大哥……”猥琐男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扔在狡辩,“我……我什么都没么做啊!”

  含浑粘糊的公鸭嗓子极度难听,仿佛喉咙里混着一口老痰。

  黎原听到这人的声音,立即想起烧烤摊上那张醉醺醺的猥琐面孔,顿觉作呕,连忙偏过头捂住嘴。

  麻布袋子把头套着,是怕猥琐男人认出在场的人,也得亏如此,黎原才不用面对这张恶心倒胃口的嘴脸。

  不然……可能会亲自上去揍人。

  吁出两口气,黎原抚着胸口转回头,倏然,撞上一双深沉黑眸。

  盛檩微蹙的眉宇间结出一抹忧虑,表情也不似之前那般冷气沉沉,定定地望着黎原,几秒钟后,骤然起身。

  黎原抬眸不解,尚未说话,手腕已被一只大手紧握。

  盛檩扫了眼不远处不堪入目的画面,紧紧拧眉,然后态度强硬地将黎原拉起来,带着人一言不发走向仓库门口的银色豪车。

  唇峰锐利,冷脸森森,明显不虞的神色令人畏惧,可是绷紧的脊背和匆忙的脚步却透出一丝掩藏的难堪。

  黎原不明所以。

  看得好好的,怎么又要走了?

  拿刀吓唬猥琐男的花臂壮汉和其他人亦是一脸懵逼,却不敢多话,只能眼巴巴看着总裁牵着夫人的手上了车。

  这会儿没人吓唬猥琐男,他却以为接下来就要对他施刑,嚎得比之前还要大声。

  下一刻,双腿一哆嗦,空气中霎时漫溢出一丝丝腥骚气息。

  众人鼻头一皱,离得最近的花臂壮汉率先反应,蹭地站起后撤一大步,大骂:“卧槽!”

  其他人也纷纷掩住鼻子,面露嫌恶。

  一时间不得不感叹老板不愧为老板,走得还真是时候,不然如此脏污的一幕被夫人瞧了去,那就太破坏气氛了。

  强子注视着自家老板的车缓缓驶离仓库大门,收回目光,对着站得老远的花臂壮汉,双手插兜咧嘴一笑:“人是你吓成这样的,你负责,我还得去给夫人当保镖,拜拜。”

  “拜拜”两个字带着上扬的尾音,就很欠。

  说罢,忽略花臂壮汉傻眼的表情,拽着阿超的胳膊就上了奔驰车,留下一众壮汉面面相觑。

  人走了,但老板交待的事情还没做完。

  花臂壮汉当年混场子时什么腌臜场面没见过,这些年正儿八经上班才把人养娇贵了。

  这会心一横,把道具刀往后抛掉,恶狠狠咬着后槽牙:“提桶水来,我还不信问不出点东西!”

  废弃仓库外的道路有些颠簸,车开得缓慢,黎原还能通过后视镜看到仓库内的情况。

  他见众人四散在一边,有人交谈,有人弯腰,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即将收回视线时,又往后方的奔驰车停顿两秒。

  回身坐好,周遭安静下来,黎原脑中开始掠过刚才仓库里发生的一幕幕,渐渐生出几分忧虑。

  虽说只是用道具刀威胁没导致具体伤害,但把人带到这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恐怕不太好。

  作为不久前才接受过法制教育的良好市民,黎原认为有必要劝说一下。

  “那个人……”他侧身向盛檩那边偏一偏,迟疑道,“要不把人放了吧,其实我也没被怎么着,就……摸了一下。”

  盛檩正陷入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沉闷情绪里,听见这番话,面庞更为冷峻。

  沉默半晌才缓和神色,说道:“今天不该带你过来,是我考虑不周。”

  黎原:嗯?

  这人在说什么?

  不见黎原应声,盛檩刚毅的侧脸透出不自然的紧绷,却没有继续解释。

  黎原瞅他两眼,没办法只能自个猜了。

  所以说,这番话是对刚才匆忙将他带走的解释?并且他认为,自己看见猥琐男勾起了不愉快记忆?

  黎原瞎猜一通,猜对猜错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男人现在的想法。

  他这样,莫不是在自责?

  越想,这个念头越笃定。

  黎原眸光流转,禁不住映出点点星光。

  其实除却听到猥琐男声音的时候不太舒服,黎原从头到尾都挺乐呵的,对于被摸屁股那事,恶心归恶心,却没有留存丝毫心理阴影。

  但某人好像以为他很在意,加之那日他说要观摩,所以才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

  工作狂不惜牺牲半天工作时间,还如此大费周章,派出礼宾部的精兵良将,不知背后花去多少心思。

  换个角度想,这不就跟送花送礼物属于同种方式嘛,都是讨人欢心。

  会不会他在追求我?

  黎原眼睛一亮,他知道不可能,就是幻想着图个乐呵。

  不过心中转过这么一圈弯弯绕绕后,早就被俘获似的软得一塌糊涂了。

  胡思乱想间,黎原不知不觉向男人的方向挪过去一些,可惜有安全带束缚挪不了太多,只得伸手去拉盛檩的西装衣摆。

  手指轻轻地扯,仿佛小猫爪子挠人。

  “谢谢你,其实我早就不在意那件事了,不过今天我很高兴。不是因为看见那人受折磨,而是……”

  盛檩没有回眸,黎原却从他紧抿的薄唇和稍显克制的呼吸中,知晓他一定听得很认真。

  顿时,笑意缠上眼角眉梢,黎原不得不将胸前紧扣的安全带拉开些,扭腰竭尽可能靠近一点点。

  距离拉近,这下双手得以同时扯住盛檩的西装衣摆,指尖摩挲着布料,低垂眉眼一副怯生生的害羞样子。

  “今天我很高兴,不是因为别人,”他用润绵绵的嗓音说,“而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黎原蓦地抬眸,紧盯着男人性感的喉结,语调突然变得轻快。

  “哥哥,我好崇拜你呀!”

  此话一出,那凸起的喉结果断滚了一滚,和冷静的面庞形成强烈反差。

  黎原瞧着又弯弯唇,小嘴抹上蜜:“哥哥你刚才好帅好威武!霸气惨了,随便往那一站就是一股子大哥的气派……”

  开了话匣子,他越说越欢快:“哈哈,礼宾部的那些人好有趣,长得都好凶,但怎么看怎么滑稽。绝了,不知道你去哪儿招的这些人,之前我还觉得强子和阿超长得吓人,没想到他俩居然算里面长得和善的了!”

  盛檩听得额角一抽一抽的,终于斜睨了黎原一眼。

  “哈哈……”黎原登时闭嘴,干干地笑。

  确实有点崩人设,难怪人家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敛住笑容,黎原冷静片刻,回到正题:“我看教训差不多了,就把人放了吧,万一那人报警的话。”

  沉默许久的盛檩闻言,总算冷声开口道:“没事,他们会处理,不用担心。”

  黎原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个处理法?

  虽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有点浪漫,但不能犯法呀!

  可能是黎原震惊难言的视线太灼热,盛檩有所察觉,补充道:“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黎原心头仍是不放心,欲言又止,想着如何劝说此时浑身充斥大哥气质的男人。

  这时,盛檩的手机响了,他戴上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静静听了一会,说道:“问出来就好,联系陈律师,他会处理。”

  黎原竖起耳朵,听不太懂。

  对面似乎请示了什么问题,盛檩思忖片刻,冷了声音,“你们看着办,别验出伤就行。”

  等他挂断电话,黎原脑袋上已经不知道顶了多少个问号,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紧紧盯着盛檩。

  盛檩被盯得不自在,摸了摸脖颈,解释说明:“就是仓库里那人,大威说问出那人先前还犯过事……”

  “大威?”黎原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哦哦,花臂哥!那人犯了什么事?居然还要找陈律师,很严重吗?”

  盛檩眉间漾出一抹快意,转瞬敛去,不以为意道:“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吧,你放心,有陈律师在,至少七年以上。倘若还有其他事,十年以上没问题。”

  呃……

  别人找律师都是为了减轻罪罚,到了大哥这里,直接送他个超级加倍。

  不知怎地,黎原愈看眼前的男人,愈是感受到一种与表面不相符的违和感。

  这人似乎挺得意的样子,就是那种做了不得了的事情,拽拽的,酷酷的,想要得到他人赞叹的神气模样。

  那么,身为大哥的心尖宠怎能不满足他呢。

  黎原攥紧束缚胸口的安全带,转转眼眸,看向窗外闲适静谧的城市街景,毫不犹豫地说:“停车。”

  迈巴赫尚未驶入城市最中心,道路两侧可供临时停车的车位很多,盛檩没多想,很快将车靠边停下。

  停稳后,转脸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

  话未说完,只见眼前的人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直直朝着自己撞来,紧随其后,半边肩膀和脖子也被一双玉臂紧紧勾住。

  “大哥……哦不,哥哥,你好棒棒哦,你是怎么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收拾那个人的?”黎原埋头蹭蹭脸,舔舔嘴唇,丝毫没有自己做得太过的自觉。

  鼻息间满是绵长厚重的檀木气息,从衬衫里一点点透出来,同时裹挟了身体的热度,宛如醇厚的酒意,迷醉,上头。

  黎原醉了酒,眼神渐渐暗下去,像一直瞌睡的猫。

  “……哥哥,你好厉害,我就不行了,我好笨……”

  说话间手腕下移,出于本能或者不堪引诱,向着黑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抚去。

  刚贴上,他便能明显感觉到手下这具身体的僵硬,就连呼吸也被陡然压制住。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不是没把他推开吗?

  机会难得,能摸多久算多久。

  “我这么笨,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肯定会被坏人欺负的,哥哥,以后你保护我好不好?”

  黎原说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得出口的话,还不忘隔着衣料徐徐移动指尖。

  即便有衣料阻挡,他也能感觉手下的胸膛充满了磅礴的力量,肌肉结实,呼吸有力,却总是内敛克制。

  无法想象这片胸膛炙热起来的时候,会是何等的令人合不拢……腿。

  脑袋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个个朦胧迷幻的画面,黎原的眼眸愈发迷离,手指轻轻点了点衣扣,然后不安分地缓缓上移。

  好想摸摸那块凸显得性感又禁欲的喉结。

  矜持早就被狗吃了,黎原现在脑中只有本能的欲望。

  他的手指刚触上颈边温热的皮肤,倚靠着的胸膛旋即猛然一震。

  可不管怎么震,就是不把人推开,这不就是默许么。

  黎原唇边笑意更深,指尖更为大胆。

  它们伸直,与其委婉,不如直接触上去……

  倏然,就在即将触碰的刹那,几根葱白手指却被一只大掌握住,握得很紧,犹如静候多时的猎手终于逮到了调皮的猎物。

  黎原抽抽手指,抽不出来,嘟哝着嘴巴,正要不满地说点什么。

  这时,盛檩先一步淡声道:“警察来了。”

  嗓音低沉,带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

  黎原一听“警察”二字,就像条件反射似的,猛地直起身体做贼心虚似的慌忙坐回原位,还把松开的安全带重新系好。

  一系列动作极为敏捷,小鹿般莹亮的眼睛在车窗外四处寻找:“哪里?警察在哪里?”

  这模样太傻。

  某人终于没忍住,把头偏向另一侧,握拳抵住唇咳了一声,“走了。”

  “走了?!”黎原睁大眼睛,望着车窗外左左右右找了找,果然瞅见老前方有个正在指挥交通的交警叔叔。

  交警叔叔很忙,没空理睬任何人。

  黎原肩膀放松,立马呼出一口大气,怂唧唧慌张张的模样散去后,便扭脸看向身旁的人。

  然而,盛檩神色坦然镇定,一双黑眸甚至比之前还要清澈,蕴着点点窗外的阳光,好像很温柔的样子。

  他不提刚才发生的小意外,反而关切道:“你突然喊停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下车走走。”

  黎原眨巴眼睛,难以置信。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舒服了!都扑你怀里了还不懂吗?

  显而易见,盛檩不懂。

  他静静地凝视黎原,等待他的回答。

  黎原猜测,倘若自己说没哪里不舒服,那么盛檩就会冷淡点头继续开车。

  然后回家洗洗睡,这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愈想愈不爽。

  黎原瞪瞪眼睛,鼓起脸说:“我确实不舒服,我病了!”

  倘若欲求不满算一种病的话,那么他病得不轻。

  “病了?”盛檩狐疑地打量黎原,略做思考,建议道:“要不去医院看看?”

  黎原:“……”

  男人面庞沉静,端着不苟言笑的认真模样,黎原眯起眼睛死劲瞅,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分毫玩笑的意味。

  可说来奇怪,他就是感觉这人好像在捉弄自己。

  “我不去医院。”黎原找不到证据,只得放弃,转而刷地扭过脸,好像赌气似的扒着车窗,可怜巴巴地看着窗外的大马路。

  夕阳烂漫,正是临近下班时间。

  马路上行人形色匆匆,公交站台和地铁口衣着干练的上班族也多了起来。

  黎原的目光随着窗外的街景变得涣散呆滞,就在不久前,他也是其中的一员,整日公司和家两点一线,过得匆匆忙忙,从未有过工作日的下午在马路边发呆的体验。

  这种头脑放空不慌不忙的咸鱼状态真的特别爽,以至于当下的黎原突然哪里都不想去了,什么都不想做,就想盖着毯子小眯一觉。

  奇妙的是,他刚阖上眼皮没多久,那张熟悉的空调薄毯就柔柔盖在他的身上。

  置放在后座的空调毯一路上沐浴着阳光,暖融融的,细羊绒的面料柔软轻盈,贴着皮肤的一瞬间。

  就像被阳光拥抱了。

  “今天不过来了……不是小媛不愿意来,是她身体不太舒服,我陪她去医院看看。”

  某人小刷子般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明显它的主人并没有睡着,左眼悄悄掀起一条细缝,眼光拢着身旁的俊朗身影。

  “嗯……好,那改天。”

  盛檩突然结束通话,下意识转头,好巧不巧将某人慌忙闭眼的小动作纳入眼中。

  好像一只顽皮的小松鼠。

  盛檩心底无端冒出个可爱的形容词,一时没把持住,伸手揉了揉睡美人的脑袋。

  睡美人睫毛抖了抖,很固执,就是不醒。

  因为睡美人看不见,盛檩挑起俊眉,笑得异常爽朗。

  他饶有兴致地偏着头,欣赏着这张软嘟嘟染上夕阳金辉的脸蛋,甚至想上手掐一掐。

  “今天不去爸妈那里,也不去医院。”盛檩收回险些没克制住的手,转了个弯,改为整理空调毯的边角。

  理得很慢很认真,声音也很淡,“你想去哪里?”

  由于合着眼皮,看不见那张寡淡冷肃的脸庞,黎原莫名从最后的几个字里听出些许温柔的错觉。

  想要睁开眼睛去证实,可两片纤长的睫毛仅仅颤了颤,又归于沉寂。

  盛檩瞧着这样小爪子挠心的画面,实在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待笑意缓和稳重,开始思考如何将面前的人唤醒。

  突然,他的脑中冒出一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狗血台词。

  “今晚……”一时冲动,差点将台词脱口而出,好在滚到嘴边的时候及时将后半句咽了回去。

  盛檩脸色微妙,那句台词不断在他脑子回荡,似乎由于没被说出来而格外不甘心。

  那句话,他怎么可能说得出来。

  惊讶感慨片刻,等调整好了,他才换了个稳重得体的说法。

  “你想去哪里?今晚我可以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盛檩:今晚我是你的~

  黎原:-_-你变了,你怎么会说骚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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