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爸爸?”_渣攻,你爹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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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爸爸?”

  祁轻筠一生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除了重生这件事让他的信仰有了轻微的动摇之外,平生也是一向不信神鬼的。

  但楚却泽脸上的惊恐实在太过于真实,以至于让祁轻筠也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些许的怀疑,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我?鬼?”

  话音才落,冰凉的夜风便十分应景的顺着楼梯间的外窗卷了进来,刚入秋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也给祁轻筠的话语染上些许缥缈,像山间的雾蓝般不可捉摸,更加让人心底发毛。

  楚却泽的父母都已经出门了,家里只剩下楚却泽一个人,他盯着祁轻筠被灯光切割成半明半暗的脸庞,害怕的想往后退,却又害怕动作过大引起了祁轻筠的警惕,欲哭无泪地僵硬在原地,手腕抖得速度快的像是要给门把手抛光,掌心汗涔涔的,弱声道:

  “祁叔叔,你回去吧,明天我去你的墓地祭拜你的时候我一定多烧几炷香......”

  “班长,你好好看看我是谁?”祁轻筠哭笑不得地上前两步,任由灯光全然如泼墨般倾撒在他清透的瞳仁间,照亮了那过于张扬恣意的一双丹凤眼。

  灯下之人的五官每一部分单拎出来都足以惊艳众人,长眉若柳,眼蕴星子,脸庞光洁白皙,下颌线清晰明显,如冬日琼树一枝,簌簌冷清;又似溪中白玉,温润轻逸。

  祁有岁现在的相貌就是完全照抄祁轻筠的容貌长的,也就是说,祁轻筠此刻的容貌和祁有岁有着七分相似,这让一向暗恋祁有岁的楚却泽在看清祁轻筠的相貌的那一刻甚至忘记了害怕,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由得多看了祁有岁一眼,迟疑片刻后不由得期期艾艾道:

  “你,你怎么知道我当班长了?”

  “因为我今天中午才帮你一起去教室搬书。”

  祁轻筠淡声道:“我是你的同班同学祁轻筠,不是什么祁叔叔。”

  “........”

  话音刚落,楚却泽不由得一呆,等艰难消化完祁轻筠话里的意思之后,不由得面红耳赤起来,整个人像个蒸熟的兔子似的,恨不得用耳朵遮住眼睛假装没自己这个人:

  “不,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没事。”祁轻筠摆摆手,不打算追问太多,毕竟他虽然没想到原来自己的邻居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但也不妨碍他向楚却泽寻求帮助: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搞清楚祁轻筠的身份之后,楚却泽打开房门让祁轻筠进来免受风吹,还贴心地找好拖鞋,低头放到祁轻筠脚边,礼数周到,不好意思道:

  “你先进来吧。”

  “能借我用用你的电脑吗?”祁轻筠说了一句谢谢,随后单刀直入,直切主题。

  “电脑?”楚却泽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

  “谢谢。”祁轻筠跟着楚却泽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内部的构造,发现房间整洁是挺整洁的,被子也被叠成方块放在床中心,书柜上的书排成一摞摞,除了地上放着的一个大的未整理的行李箱子看上去有点凌乱之外,各方面地方都挺满足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设定。

  “我刚刚在整理明天住校的行李,所以没有及时来开门。”楚却泽一边满是歉意地解释自己刚才开门晚的原因,一边看向祁轻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用说谢,你白天帮了我,我现在帮你也是应该的。”

  祁轻筠没有推辞,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入目即是一张祁有岁臭着脸戴着生日帽的桌面壁纸。

  祁有岁看上去还有些不乐意过生日,蛋糕都还完完整整地放在桌上没有动过,过个生日对他而言像是受刑般,连基本的表情管理都不能做到。

  “.......”

  “这.......”祁轻筠如此近距离地看了祁有岁一眼,心道这家伙长得和自己倒是挺像,迟疑了片刻,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楚却泽的脸就红了,抠了抠手指,低声道:

  “不要在意这个。”

  “我先出去了,你查吧。”

  说完,楚却泽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给祁轻筠留够了用电脑的隐私空间。

  祁轻筠见此,动作一顿,也不再多问,径直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钟雪尽的信息。

  然而,不管祁轻筠怎么输入关键词,钟雪尽都像查无此人般,不见任何踪影。

  最终,祁轻筠放弃了直接搜索钟雪尽的名字,想了想,开始搜索自己的信息。

  果不其然,祁轻筠顺利地找到了自己的相关词条,在看到钟意集团时便点了进去,滚动鼠标往下滑,成功找到了人物关系表。

  然而,祁轻筠的人际关系表也是一片空白,本该属于“妻子”那一栏的钟雪尽不翼而飞。

  祁轻筠见此,气的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怒火冲天之下差点砸了这个破电脑。

  愤怒中,祁轻筠的鼠标不知道无意间点到了哪里,属于人际关系那一栏的下方突然弹跳出一个页面,钟雪尽的资料瞬间显现了出来,短短的几行字,却差点让祁轻筠心脏停跳。

  钟雪尽,男。

  哥伦比亚大学硕士生,南港首富钟知春幺子。

  钟意集团总裁祁轻筠遗孀。

  享年三十三岁。

  享年三十三岁!!!

  偌大的六个字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祁轻筠的眼底,如同一记重锤,当的一声敲在祁轻筠的太阳穴上,让祁轻筠两耳嗡鸣,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差点摔倒在地。

  三十三?!钟雪尽怎么可能三十三岁就死了?!

  祁轻筠感觉自己整个右臂都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起来,几乎要握不住鼠标,逼得他不得不站起身将头抵在冰凉的墙上,轻轻敲了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快速思考着。

  假设钟雪尽怀孕难产生子那年活下来了,那么他便是在生完孩子后第八年去世的。

  可是,怎么会?!

  他家庭条件这么好,除非患上什么极其严重且无法治愈的病症,才会年纪轻轻就去世。

  那作为哥哥钟玉容是怎么照顾他的?怎么会让他这么年轻就去世了?

  乱七八糟的想法像理不清的毛线团,层层叠叠堆积在心上,压的祁轻筠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烦躁地摸了摸口袋,下意识想抽一根烟,忽然又想起自己早就为了钟雪尽戒了好多年的烟了。

  “.......”

  祁轻筠沉默了片刻,嗓子和眼睛都干疼的难受,再也没有心情看任何东西,草草再查找了些许资料,再也找不到有关钟雪尽的丁点信息后,便慢慢关掉了页面,心不在焉地清空了所有的浏览记录。

  不知不觉间,指针已经指向十二点,夜深了,已经是要休息的时候了。

  楚却泽打着哈欠从客厅走了进来,敲了敲房门,声音因为困倦变得有些沙哑:

  “祁同学,你找好了吗?”

  “好了。”祁轻筠看了一眼楚却泽脸上掩盖不住的疲惫,慢半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愣了片刻后才想起道谢:

  “.......谢谢。”

  “没事。”楚却泽困的眼角都冒起了泪花,他写完作业后还陪着祁有岁打了一晚上的游戏,整个人都有些熬不住了,眼皮直打架,还强撑着关心同学:

  “你也早点睡啊,晚安。”

  “晚安。”

  祁轻筠退出楚却泽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他呆坐在床上,感觉大脑嗡嗡的,片刻后才拿起手机,想要找钟玉容问个清楚,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因为刚刚黑屏被气急败坏的自己乱摔,在床上弹了两下后磕到地上,已经坏了个彻底,连钢化屏都碎了,裂成晶亮的蛛网状,惨不忍睹。

  祁轻筠:“........”

  他的额角支在太阳穴,半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尾音轻的如同一阵风,溶解进桌边冰冷的药汁中:

  “音音,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狭小的房间内回荡着祁轻筠这句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到最后,竟然透露着些许情人交颈时才会有的温柔,配合着一个死字,诡异莫名。

  可惜,钟雪尽早就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告诉祁轻筠这个问题一答案。

  最终,祁轻筠失魂落魄地饮尽了杯中放冷的药液,一边思考一边敷衍地收拾了一下明天要住校的行李,终于在药效的作用下,慢慢地躺倒睡了过去。

  第二天,被闹钟准时叫醒的祁轻筠心情还有些低落,以至于柳成碧让他站在班级前排举牌子的时候,他因为心不在焉没仔细听,甚至忘了拒绝。

  南港每周一都要组织全校的学生举行国旗下讲话,因为昨日校长有事,就将国旗下的讲话推到了周二。

  早读的铃声打过第二遍时,操场上便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学生们闻言自发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读书声慢慢弱了下去,随后重归于寂静。

  片刻后,便由班长楚却泽带头站了起来,手中还拿着一本单词本,率先往教室外走去。

  他先有了动作之后,班上还在争分夺秒默读课本的同学见此也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桌椅碰撞,你推我挤,嘻嘻哈哈地往操场上走去。

  祁轻筠也跟着人潮往外走去,钟雪尽紧跟在他身后,被人潮挤得头晕脑胀,脑袋不停地往祁轻筠后背上撞,像个不倒翁似的晃来晃去,脑门都磕红了。

  祁轻筠被他挤得不耐烦,轻啧了一声,长臂一揽直接将钟雪尽固定进自己的怀里,顺手用掌心拍了拍钟雪尽的腰,居高临下地扫了对方一眼,语气很冷:

  “看着点路,别老往我身上撞。”

  隔着一层校服布料,祁轻筠很明显的感觉到温凉的钟雪尽身躯一僵,闻言乖乖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睫,看不清表情,也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总归是老实了。

  祁轻筠见他不闹腾了,也就懒得再理他,等到人群空旷处就把人放开了,自顾自想着昨天晚上的问题,没有注意到钟雪尽阴郁到几乎有些偏执的眼神。

  操场上各个班级的同学大部分已经站成一排,不同年段的各个班级打头的那个同学都高举着一个牌子,示意还未集合的同学尽快找到组织。

  祁轻筠因为身材修长高挑,所以很光荣地成为了那个举牌子的倒霉蛋,认命地举起牌子,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主席台前,见祁有岁正吊儿郎当地站在校长身边,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时不时敷衍地应两句,显然没有把校长当回事。

  他显然不是很想在众人面前念检讨,何况是对祁有岁和钟雪尽当面道歉,以至于在接过话筒时,满脸都散发着“老子很不高兴”的气息,怨念都要隔着三四米扑倒祁轻筠脸上。

  祁轻筠不由得想到昨天他踹钟雪尽的那一脚,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忽然觉得呼吸有些不畅,用力咳嗽了几下,下意识地扯下了口罩,大口呼吸着新鲜口气。

  而恰好在这个时候,祁有岁已经开始念他的检讨书,在漫不经心、毫无诚意地念到“今天我要向祁轻筠,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道歉”这句话时,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班级最前排的祁轻筠。

  这一看,不其然和正扯下口罩的祁轻筠对上了视线:“.......”

  “.........”

  祁有岁话筒里本该要传出的“同班同学”四个字瞬间消音在收紧的嗓子里,目光在对上祁轻筠脸庞的一瞬间,一对眼珠子瞪的几乎要凸出来,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半晌才惊愕地挤出一声气音,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爸爸?”

  “........”

  “.......”

  原本嘈杂伴随着窃窃私语的操场上,因为祁有岁这一声石破天惊的“爸”,顿时变的鸦雀无声,静的只剩下秋风吹落叶的簌簌音调,无言的尴尬渗透进人的四肢百骸,令人后背一紧,头皮发麻。

  空气似乎掺杂进了粘稠的胶水,变的凝重滞涩,几乎要呼吸不上来。

  无数的眼神落在了沉默的祁轻筠身上,沉重的像个大山,要是换个人,几乎就要被这样的目光压弯肩膀。

  然而,祁轻筠面上却没有任何尴尬和无措的表情,慢慢反应过来后甚至还直接对上祁有岁一脸呆滞,活像见了鬼搬僵硬愣怔的脸庞,慢条斯理地勾起唇角,挑了挑眉,压低声音道:

  “乖儿子,再叫一声给父亲听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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