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窈窕_强占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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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窈窕

  “什么?老爷是中了毒?!”

  国公府正房大院里,几个衣帽周全的小厮垂首屏息站在房门帘拢外,猛地听得里头女子一声尖厉的低呵都吓了一跳,直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屋中,床榻上躺着一眼眸紧闭,脸色泛青的中年男子,而其身旁还坐着一华衣妇人。

  妇人眼角已有几抹浅浅的鱼尾印迹,但面容仍旧秀丽婉约,略有几分楚楚风姿。

  此时,妇人双手紧握着床榻上昏迷着的男子,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满脸焦急无措,哭肿的眼又蓄满了泪花,倒是惹得身侧的丫鬟忙出声劝道:“林姨娘,快仔细着自个身子,莫要再哭了……”

  姜慕姻看着父亲塌边的林柳依,蹙了蹙眉,没有开口。

  身后,一两鬓斑白的老人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悠然自得地拿起茶盏,品了一口国公府上好的龙井,眯着眼,一脸满足。

  而后饮罢,才又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塌边情形,再给补上一句:“对了,这毒世上暂且还无药可医。”

  “……”

  林姨娘顿时哭得更凶了,丫鬟们都劝不住了。

  姜慕姻身侧握着锦帕的手也紧了紧,视线从父亲脸上移开,转过身来看着沧鹤。

  沧鹤便是隐居在寒山寺里那个医术高明,却性情古怪的神医。

  此人已到了花甲之龄,却一身精神气。不行医治病之后,恐一身精力无处使,便爱上了整蛊人,跟个老顽童似的。

  那日,侠士好心陪她一并去到神医禅房,正巧见得沧鹤在院子里拎着包袱正和小厮双全推推嚷嚷,就要离开。

  姜慕姻心急,急忙上前,谁知自己还未开口劝道,却见沧鹤对着自己脸色赫然一变。

  正经不少,严肃不少。

  姜慕姻那三日来虽只与沧鹤见过两面,但从未见过神医如此脸色,整个人瞧着都僵住了,而后又突然嘿嘿一笑,道了一声:“霍大将军,好久不见——”

  姜慕姻当时顿了片刻,恍然意识到什么时,却见身后的男子已经大步上前,直接拎起沧鹤的后衣襟,把人拖进了禅房。

  门“砰”的一声关了上。

  姜慕姻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门又打了开来,姜慕姻就看着一向傲气的神医走到自己跟前,变脸似的对她和煦一笑:“走走走。”

  说着就自个先往前走去。

  姜慕姻愣住,迟疑地转过身去,却见神医已经走到拱门边上,正看着自己没好气地催促:“小丫头,你还救不救你父亲了?”

  ……

  而后,沧鹤便真的与她一并来到国公府,诊治了她病榻上的父亲。

  但当日男子究竟在屋里与神医说了什么,竟让其这么快就松动,姜慕姻却始终不知。

  只知晓了原来夜里救她一命的侠士竟就是当今倍受天子宠信,朝野上下炙手可热的人物。

  庆朝的辅国大将军,沙场战无不胜的战神。

  霍衍。

  ……

  霍衍?

  姜慕姻当时有些懵。

  但却也更笃定。

  自己先前果然是不认识他的。

  不过……他却为何识得自己?他们明明应该是素未谋面……

  姜慕姻微拧着眉,思绪纷杂,却猛地见得林柳依突然快步走上前来。

  她神色一变,正想拦住,却见林柳依已然指着沧鹤,趾高气扬道:“你这江湖郎中夫莫不是在胡言乱语?我家老爷堂堂国公,何人敢对他下毒?”

  林柳依指着沧鹤这言语不逊的架势,姜慕姻看得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出声,果不其然就见沧鹤二话不说站起身来,直接背起药箱,就往门口走去。

  姜慕姻一急,忙使了个眼色给候在一旁的沈福。

  沈福当即上前,半弓着腰陪着笑脸,拦下了神医。

  “神医莫气,姨娘只是心急。”

  姜慕姻眼眸扫过屋内婢女,婢女随即上前给被沈管家请回紫檀木椅上的沧鹤奉茶。

  可沧鹤却是一口不喝,绷着一张脸,鼻孔吹着粗气,下颌白须颤动。

  姜慕姻拧眉,偏头看了一眼杵在一边的林柳依,眸里带着几分厉色。

  林柳依虽是国公府里唯一的姨娘,且育有一儿子,但在这府中后院却无半分实权可言。

  姜国公盛疼姜慕姻,待她长大懂事后,国公大人便让她主理国公府中一切事宜。但因姜慕姻毕竟年幼,恐其诸多事情处理不善,便还命国公府的大管家沈福协助于她。

  而林柳依,说句难听的,在这府中

  不过是个育有一子的婢女,姜国公从未看重她一眼。

  也因此,府中常有传言,姜国公若不是迫于家族压力,爵位香火须得一男儿来继承延续,才会要了林柳依做妾侍。

  据悉,自林姨娘诞下大少爷之后,姜国公可就再也未踏入她的屋内......

  此时林柳依触及这位大小姐眸里的不悦之色,顿时有些心颤,纵使内心有几分不甘,还是走上前去给沧鹤赔不是。

  “神医莫要计较,奴家这也是太过忧心老爷,才口不择言……”

  “是奴家愚昧无知,冲撞了神医,还请神医见谅……”

  这沧鹤已然上了年纪,满颌白须,须发苍然,但瞧着精神颇好,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端起茶盏,慢悠悠饮着,任林柳依赔着百般不是,却都不搭理,也不再多说姜国公的病症一句。

  林柳依虽在这府中委实没什么地位,但毕竟也是个姨娘,膝下还有一子,其子将来也必定是要袭承姜国公的位子的。是以平日里,府中众奴仆对她也是礼敬有佳。

  且说姜慕姻待她也算不错,这府中吃穿用度从未少了她的,也算给足了她这一姨娘的面子。若是上街去,别人见到她,还得尊她一声“夫人”。

  到底也是姜国公的人。

  可如今低声下气这般久,却还被这一不知打哪冒出的江湖郎中这样置之不顾,林柳依不觉心生闷气,面上也挂不住,说到最后,语气又开始不善起来。

  “神医,你久居市井恐不知,咱这国公府不比寻常门户,样样都是精细得很。单说这一众仆人婢女就都是精挑细选后才得以进府的,而老爷平日用的膳食器物都由我细细叮嘱下人,更是万般精细小心,怎会给人可乘之机来下毒?”

  林柳依此话一出,别说姜慕姻,连沈管家的头都更疼上了几分,心里暗道这林姨娘委实太没有眼力劲。

  这是还在扯笑神医破落门户出来,不识得权贵人家的繁盛华贵吗?

  果然很快就见得沧鹤终于把茶盏放下,却是重重一声,听得人心头一跳。

  沈福大道不好,正要赶紧准备上前打个圆场,却又见沧鹤悠悠地抚着白须,突然开口笑道:“老夫刚也在想这戒备森严,规矩严明的国公府,哪来贼人胆

  敢给姜国公下毒,如今听来……”

  神医一顿,偏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姨娘,“你瞧着倒是最有可能给姜国公下毒之人?”

  “你……你在胡说什么?”林柳依一惊,吓得身子一软。

  “不是吗?你日日侍候在姜国公屋里,有的是机会下手。而姜国公病死了,你那儿子不就正可顺利袭承国公之位?然后你这姨娘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夫人?”

  沧鹤抚着白须,看着林柳依笑道。

  林柳依怔住,突然觉得还颇有几分道理?她怎么从未想过???

  回过神来,却见沧鹤已经移开目光,正笑着看着自己身后,林柳依意识到什么,心下一惊,猛地回头,就见姜慕姻也正拧着眉心对自己。

  她心中刹时更是一凉,忙凑上前去,去抓姜慕姻身侧的手,急声道:“慕姻,你别听信这人胡说,姨娘是什么样的人,这些年来你还不知吗?”

  姜慕姻默不作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瞧林柳依急得又要抹泪,她拧了拧眉,还是轻轻拍了拍林柳依的手背安抚着,声音却沁着凉意。

  “姨娘,慕姻是愿意信你。但父亲平日里确实一贯是由你在照顾生活起居的,而今中毒,你确实颇有嫌疑——”

  林柳依听得眼眸骤时又瞪大了几分,腿肚发软,身子一晃,近乎就要站不住。

  她说到底不过是国公府不用做活的婢女,而唯一得以倚靠的孩子如今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姜慕姻若是真要把她送官府或是直接打死,绝对是顺理成章。

  思及此,林柳依更是慌了神,到底也在姜国公病榻前昼夜服侍了好几日,这会气血上涌,体力不支,身子就要倒下,其婢女春桃见了急忙上前扶着。

  又见得林柳依猛地推开春桃,俯到姜国公榻前泣不成声,哀怨悲切:“老爷,妾身真是命苦啊,勤勤恳恳用心照顾您这么些年,如今却.........您倒是快睁开眼来,不然妾身就要被冤死了……”

  屋内一众仆人默不作声地低着头,余留林柳依一人哭诉叫唤。

  直到女子淡淡出声,命道:“先送林氏回屋去,派人守着,真相查明之前莫让其踏出屋门一步。”

  沈管家立马朝姜慕姻颔首应“是”,让两名小厮把林柳依送出

  屋去,女子哭啼争辩声渐远,一室这才得以恢复清净。

  姜慕姻看了一眼病榻上的父亲,却见父亲脸色还是异常不好,但若说中毒的迹象当真看不出来,瞧着更像是普通受寒病重。

  她拧了拧眉,心中忧虑止不住的翻滚。她出生之时,母亲便去了,是父亲一手把自己带大,且对自己疼爱有佳。

  如今昔日里那个如山般坚硬高大的父亲,却虚弱地病倒在榻,昏迷不醒,姜慕姻心里闷疼不已,手脚冰凉如水。

  “神医,求你救救父亲。”

  沧鹤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姜慕姻,眸中情绪复杂,半晌却还是叹了口气,道了声:“丫头,先起来吧。”

  杏儿急忙把姜慕姻扶了起来。

  沧鹤也随之站起身来,走上前,在床榻边上看着脸色青白的姜齐渊,沉默片刻,才叹道:“不是老夫不救,而是姜国公这毒当下的确无药可解。”

  “此毒应该乃姜国公年轻时就染上的,幸得涉入不多,毒性发作也慢。加上姜国公常年习武,身强体健,也才得以撑到今日,如今不过是还靠一口气强吊着,而后恐时日不会多,这府里还是先准备着后事吧……”

  沧鹤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把姜慕姻彻底说哭了。

  看着女子跪趴在床榻前,眼泪夺眶而出,紧握着她父亲的手,纤柔的身子颤个不停,俨然几近崩溃,沧鹤才幽幽从自个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递了过去。

  姜慕姻见之一愣,随即心下一喜,急忙双手接过,又听得沧鹤开口道:“这里头的药丸,总共有七七四十九颗。现下先给姜国公服下一颗,连服三日,三日后他必醒。若日后国公大人毒性再犯,昏迷晕倒,只需按此法,一日一颗药丸,便可醒来。”

  姜慕姻垂眸看着手中的白瓷瓶,手紧了紧,对上沧鹤轻声问道:“那……若是药丸用完了呢?”

  沧鹤看着榻上的姜齐渊,眸光幽深,不知想到什么,半晌才低下头看着趴在床榻边上忧心忡忡的女子,缓缓开口道。

  “小丫头,你要记得你父亲中的这毒本便无药可救,是在耗着他身子的精力。有朝一日精力耗光了,这人也就该去了。”

  沧鹤顿了顿,看着病重的姜齐渊,又叹了一句:“姜国公

  也委实算是命硬了,能够撑到这把年纪。而老夫这药,已然是强行在和阎王爷抢人……若药丸用完了,便该随天命了。”

  姜慕姻不知心中是何种滋味,只觉仿佛巨石压在了自个胸口,难以喘过气来,杏儿在身后看得女子跪倒在地上,一张小脸惨白,两行清泪缓缓滑过白皙脸颊,掉落地上不见踪影。

  杏儿心里揪得生疼,忙又蹲下身去,扶着姜慕姻的肩,轻唤了一声“小姐……”

  却见女子很快摆了摆手,自个拿起锦帕擦了擦泪珠,而后朝她宽慰一笑,又冷静地命人拿水上来侍候姜国公用药,已然敛住了自己情绪……

  沧鹤摇摇头,心中叹气,却不再多言半句。

  自当年那事后,他行医救人……便宁愿把话说得狠了些,也不愿再给人留半分希翼……

  因着沧鹤不愿受拘束,这既然已经给了姜国公治了病,用了药,便要离开国公府了。

  姜慕姻知道神医肯出山治病,已是极给面子,她虽有心要留,但知晓此人脾性,便也不敢多劝。

  临行前,姜慕姻不忘命人给沧鹤备了一辆马车,车上金银珠宝无数。

  杏儿原本想像神医这等道骨仙风的不羁之人,应该会视钱财一类为身外之物,甩袖推拒离开。

  但不料沧鹤却二话不说就点了头,还问了句,能否把珠宝都换成金银,他老了腿脚不利索,懒得再去当铺兑换……

  杏儿当时嘴角狂抽,但无奈自家小姐笑着应下,她便只能照办。

  姜慕姻亲自送沧鹤到了国公府后院的垂花门,再往前是前厅,姜慕姻不方便出去,便让一同的沈福好生把人送走。

  吩咐完后,姜慕姻又跪地,对着沧鹤磕了一头,谢他救父之恩。

  沧鹤倒是很快把姜慕姻扶了起来,没再多说其他,只道:“有缘再会。”

  言罢,他便随沈管家往前头走去,姜慕姻便也转身,准备回后院。

  谁知刚迈了一步,又听得身后的沧鹤突然朝她喊了句:“小丫头,三日后姜国公醒来,记得派人告诉霍将军一声啊!”

  姜慕姻转过身来,就见沧鹤站在垂花门下,悠悠地抚着白须,笑着说道:“也替老夫与他说一声,他当年的救命恩情,老夫已然悉数还完了。今后啊,莫要再威胁,还说老夫忘恩负义——”

  姜慕姻一愣,怔怔地颔了下首。

  沧鹤这才笑着大步离开。

  庭院里,女子静静站着,一袭委地粉裙,杨柳细腰,绰约多姿。

  她垂着眸,卷翘睫毛轻颤,神色微凝,半晌,女子粉嫩唇瓣儿轻轻一抿,眉心卷起。

  忘恩负义?

  所以……

  她是不是也还没有好好答谢他的恩。

  姜慕姻一愣,怔怔地颔了下首。

  沧鹤这才笑着大步离开。

  庭院里,女子静静站着,一袭委地粉裙,杨柳细腰,绰约多姿。

  她垂着眸,卷翘睫毛轻颤,神色微凝,半晌,女子粉嫩唇瓣儿轻轻一抿,眉心卷起。

  忘恩负义?

  所以……

  她是不是也还没有好好答谢他的恩。

  姜慕姻一愣,怔怔地颔了下首。

  沧鹤这才笑着大步离开。

  庭院里,女子静静站着,一袭委地粉裙,杨柳细腰,绰约多姿。

  她垂着眸,卷翘睫毛轻颤,神色微凝,半晌,女子粉嫩唇瓣儿轻轻一抿,眉心卷起。

  忘恩负义?

  所以……

  她是不是也还没有好好答谢他的恩。

  姜慕姻一愣,怔怔地颔了下首。

  沧鹤这才笑着大步离开。

  庭院里,女子静静站着,一袭委地粉裙,杨柳细腰,绰约多姿。

  她垂着眸,卷翘睫毛轻颤,神色微凝,半晌,女子粉嫩唇瓣儿轻轻一抿,眉心卷起。

  忘恩负义?

  所以……

  她是不是也还没有好好答谢他的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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