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七章_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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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章

  丁琎一个小时后回来的,他刚停稳车,热黑就迎了上去。

  “怎么样?”

  丁琎摇头,他到葡萄山庄的时候交流团已经离开了,无从查证。

  事情越来越麻烦了,热黑问:“接下来怎么办撒?”

  丁琎反倒沉着:“先送周轶去古木里尔,她人呢?”

  热黑侧着身体往院子里示意:“在那儿。”

  丁琎看过去,周轶正和陈淮景在聊天,有说有笑的似乎相谈甚欢。

  “丁队。”四马喊了句,喊完后眼神还往周轶那儿瞟,似乎是故意喊给她听的。

  周轶闻言果然往大门外看去。

  陈淮景也看过去,然后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丁琎走进院子,直接往周轶这个方向来,他刚靠近凉床,最先和他打招呼的不是周轶,是陈淮景。

  “保镖大哥回来啦,辛苦了辛苦了,太阳出来了,外边很热吧。”陈淮景笑得十分谄佞,巴结讨好人这套他拿手。

  保镖?丁琎看向周轶,她眼神坦荡甚至狭着揶揄。

  她可真行,先是警察,现在是保镖,他的身份被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走吧。”丁琎没多说。

  周轶下意识问:“去哪儿?”

  丁琎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想去古木里尔吗?周小姐。”

  真是开不起玩笑,周轶站起身扯扯裙摆。

  “古木里尔?”陈淮景也腾地站起身,双眼放光一脸兴奋地搓着手说,“太巧了,我正好也要去古市,相逢即是缘,不如我们拼个车,一起?”

  丁琎毫不考虑:“不顺路。”

  “诶?都是去古市怎么不顺路,一起去好歹还能作个伴——”

  陈淮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对上丁琎凌厉的目光就怂了,好歹他在大都也是混过圈打过架的,可眼前这个男人的气场和那些世家子弟完全不一样,他们玩的是权术,他玩的是生死。

  他不是养尊处优的猫,是会露出獠牙的老虎。

  陈淮景的眼睛不仅能辨真伪,也识人。

  周轶见陈淮景这么怕丁琎觉得有些好笑,临走前她和他客套了句:“以后去大都,有机会就去你店里看看。”

  “一定一定。”陈淮景瞅了眼丁琎,接着对周轶说,“指不定明儿我们在古木里尔还能碰到呢。”

  丁琎不管他们约定了什么,等他们说完话就带着周轶往门外走。

  留陈淮景一个人站在原地嘟囔:“现在的保镖都这么横的?”

  “周轶姐。”

  周轶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喊住了,扭头一看,是那个常和陈淮景拌嘴的小姑娘。

  丁琎等在一边,不过一晚上,她结识的人还挺多。

  “你要走了啊。”兰兮芝走到她身边。

  “嗯。”

  兰兮芝略有些遗憾:“这么快啊。”

  她年纪小,什么感情都写在脸上,她算是周轶这两天碰到的最心无城府,真诚待她的人了。

  “你什么时候还办画展啊,到时候我能去看吗?”

  周轶露出笑:“当然。”

  兰兮芝和周轶告别后,转眼看到陈淮景出神地盯着大门看,也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她撇撇嘴走过去:“喂,在看周轶姐?”

  陈淮景正在筹划着接下来该怎么走,思路突然被打断,他“啧”了声抬头看到又是那个粘人精,立刻不满道:“我看她碍着你什么事了?周轶姐周轶姐,你知道她是谁么就喊姐,人家还不乐意呢。”

  他们俩像是天生不对盘,只要一开口讲话不是拌嘴就是吵架。

  兰兮芝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怎么不认识她,她那么出名!”

  “出名?”陈淮景站起来,“你说她是谁?明星?”

  知名的女明星他都认识啊,新爆的小花?

  “哼,周轶姐是个画家,人家是靠实力红的。”兰兮芝嘲讽他,“也是,你这个俗人哪懂什么绘画啊。”

  “画家?”陈淮景有些意外。

  “是啊,所以你看清现实吧,周轶姐不会看上你的,你别癞蛤蟆——”

  “诶诶,我说你有完没完啊,说上瘾了是吧。”陈淮景在她眉心上点了点,“小爷我是癞蛤蟆,那你跟了我一路,又是什么?”

  兰兮芝摸摸额头,鼓嘴瞪他:“你把镯子还我,不然我还跟着。”

  又来了,简直胡搅蛮缠。

  之前她跟着他,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旅途乐趣了,可现在他行踪暴露,域城玉石市场这么大,宝裕堂不可能没有眼线,接下来是旅行还是逃亡可真就没个准了。

  这傻姑娘要还跟着他,累赘不说,还容易出事。

  陈淮景当下决定和她掰扯清楚:“翠翠啊——”

  兰兮芝怒目瞪他。

  “咳咳,兰姑娘,那镯子我补好了会还给你的——”

  “之前在大都你也这么说,结果拖了又拖!”

  “……”陈淮景继续劝说,“之前出了点意外,这次我保证,等我回大都,第一时间就送还给你。”

  “我不相信你!”

  “……我的古玩店在大都这么出名,我不会骗你的。”

  “你店大欺客!”

  “……”

  兰兮芝质问他:“你老实说,是不是把我的镯子弄丢了或者送哪个女明星了?”

  陈淮景太阳穴一抽,果断转身走。

  没得聊了。

  “被我猜中了是不是、是不是——”

  “老板,退房。”陈淮景不理会她,“有没有租车电话给我一个。”

  兰兮芝追在他身后:“租车?你要走了?去哪儿?离开漠邑?”

  陈淮景一个转身,兰兮芝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提溜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开:“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跟着我了,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陈淮景上下扫她一眼,兰兮芝抱胸一脸防备,他不屑地“切”了一声松开她。

  ……

  丁琎和周轶从亚西村出发的时候本来目的是直奔古木里尔的,谁曾想他们会在漠邑滞留了两天,现在才正经上路。

  吉普车驶出漠邑市区后,窗外的风景就从楼房商铺换为了戈壁荒山。

  太阳热辣辣地直照下来,戈壁上的绿植像是褪了色,或者是蒙了一层灰,颜色是浅淡的,天际飘着几朵白云,天气很好。

  仍然是热黑开车,四马坐副驾,周轶和丁琎坐在后座,这座位也没人刻意安排,总之就是自然而然地这样坐着了。

  走了一段路周轶回头看,发现有一辆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丁琎看见她的动作,知道她在想什么:“不是他们。”

  “哦。”周轶坐正。

  “昨晚,你被带走的时候看清他们的长相了吗?”

  “没有。”

  从接待楼被带走时,两个绑匪一个箍住她的肩一个捂住她的嘴,她根本抬不起头去看人,后来到了葡萄园,四处无光,她也没能看清人。

  “他们的身份这么难查吗?还是查到了不能告诉我。”

  周轶是看着窗外说的,像是无心又似有意,丁琎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车内一时沉默,每当这个时候四马就会主动出来活络气氛。

  “什么告诉不告诉的,姐,‘里’别太担心了,等到了乌市好好休息休息。”四马问,“你急着离开域城吗?要是不着急——”

  “急。”周轶脑袋挨着窗看着四马,“你们让我走吗?”

  她话是对着四马说的,可问的人可不是他。

  气氛又冷了。

  四马瞟了眼丁琎,强行挽尊:“呵呵,到古木里尔还要段时间,要不听首歌?”

  他挠挠头去把音乐开了,还特地调高了音量。

  周轶也没再开口说话,她把窗户降下一半,眯着眼吹风,歌声似乎从窗口飘了出去。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域城,是我们出生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家乡,是我们爷爷生活的地方;你难道不知道吗?这里是域城,从一片荒凉到瓜果飘香……”

  周轶只吹了会儿风就把窗户升上了,她靠在椅背上整理着被吹乱的头发。

  不知从哪段路开始,戈壁滩上出现了一架架擎天而立的白色风车,风叶不停地旋转着,也不知道是风吹动了它们,还是它们带来了风。

  “这些风车……”

  “发电站建的。”丁琎难得回答她。

  关于科普域城知识,热黑从来都是不遑多让的,他极为积极地给周轶详细解说:“域城因为地形和气候的原因,风能资源很丰富的撒,离这儿不远就是达旦城,它可是有亚洲最大的风力发电站撒……”

  “啧啧,‘里’个勺子,介绍个地方都‘棱’说的这么没劲儿,给姐说这个是想让她投资么?”四马埋汰了热黑一句,接过向导的工作,“姐,‘里’听过达旦城这个地方吗?”

  周轶摇摇头,她来域城是临时起意,并没有做过攻略。

  “‘辣’我给‘里’介绍介绍。”四马关了音乐,回头清清嗓子说,“达旦城有三样东西最出名,‘里’猜猜是什么。”

  四马在队里就是话痨子,和周轶介绍达旦城还不忘和她互动。

  反正在车上也没事干,周轶乐于配合他,她想了想:“风?”

  “答对一个。”四马往外指了个方向,“这边的风还不算大,‘里’要到了达旦城才知道什么叫‘妖风’,我不夸张的,姐,像‘里’这样瘦的,到了‘辣’是会被刮跑的。”

  周轶挑眼。

  为了增加可信度,热黑附了句:“想当初我们去那儿训练,那可真的是‘顶风作业’撒。”

  “哦?”周轶说,“你们警察平时还要这样训练啊,我以为只有军人才需要。”

  车内静了一瞬。

  丁琎盯着周轶的侧脸,但她的表情并没有波动。

  但他总觉得她今天有点异样,说的话总是云里雾里的,像是猜到了什么却又藏着掖着试探着。

  而四马简直想对着热黑的脑壳敲几下,也不知道他这样的憨头怎么被选进队的,随后一想,整天对着炸弹的人不需要情商这种东西。

  “偶尔偶尔,毕竟是要保护人民嘛,没点本事是不行的。”四马脑筋一转,岔开话题,“姐,‘里’还没说完呢。”

  周轶摇了下头:“其它两样我猜不出来。”

  “嘿嘿,我来告诉‘里’,是豆子和姑‘凉’。”

  豆子和姑娘?这两样东西可八竿子都打不着。

  “达旦城的豆子可是出了名的好吃,可惜今天时间紧,没办法带‘里’过去尝一尝。”

  周轶笑:“姑娘呢,什么说法?”

  “这个嘛……”四马话头一转,看向丁琎,“丁队比较有发言权。”

  他这话一出,热黑突然就噗嗤笑出声了,在后视镜里对上了丁琎的死亡注视后,他立刻强忍着笑,把腮帮子都憋红了。

  四马犹然在负重转山的边缘疯狂试探:“我们大队长之前给丁队介绍了个卫生队的姑娘,就是达旦城的,人长得漂亮,也很喜欢我们丁队。”

  周轶斜瞟了眼丁琎,唇角上扬:“成了吗?”

  四马摇头,略有些可惜,好像他才是当事人:“丁队从不主动找她,倒是人菇‘凉’找过他几回。”

  “姐,‘里’知道么,‘辣’姑‘凉’来队里见丁队,人家和他说,要是受伤了可以找她帮忙,‘里’猜丁队说了什么。”

  “嗯?”周轶表示很感兴趣。

  “‘我不会受伤’。”四马模仿着丁琎硬邦邦不近人情的口气,他一拍大腿,“‘里’说这像话么。”

  “50,明白?”丁琎轻飘飘地说。

  四马条件反射地引颈应道:“明白!”

  随后他后背一凉,突然回过神来,刚才他说得太兴奋了,以至于都忘了当事人就在车上。

  五十公斤负重跑,四马心头拔凉拔凉的。

  边上有阵阵的低笑声,盈盈悦耳。

  丁琎转头,周轶看着他在笑。

  这还是她和他相识以来,她对他露出的最愉悦的表情,连眼神都有了温度,分外明亮。

  像阳光照在库木格里峰上,皑皑的白雪折射出耀眼的光。

  丁琎并不觉得窘迫不自在,对她的笑是听之任之的态度。

  四马摸摸脑袋,他一不小心把丁队的糗事抖搂了出来,还让他在周轶姐面前丢人了,这下回队里是死定了。

  “呵呵,听音乐听音乐。”

  四马哭丧着脸,重新播放起音乐,然后在歌声响起的那一刻脸更丧了。

  偏偏是《达旦城的姑娘》。

  “……自古以来人人都说达旦城是个好地方,达旦城的姑娘美小伙子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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