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连载_绿茶同桌他总在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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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连载

  屋子里有些冷,除了佣人,这里常年没人住着。

  商诀不动声色地将郁绥揽紧,漫不经心地想,可能他的太爷爷当初也没想到,自己的子孙后辈能凋零成这幅样子,除了那些偏的没边的亲戚,剩下的人,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

  黑暗里,郁绥似乎是察觉到寒冷,又或者是早已经习惯了和商诀同床共枕,他扯了下身上单薄的被子,随后毅然朝着身后的热源贴了过去。

  商诀的体温要比他高上许多,郁绥蜷缩的身体打开一点,冰凉的脚去蹭商诀的身体,脚心暖洋洋的,仿佛贴到一片滚烫的热铁上,他觉得很舒服,于是侧过身,毫无知觉地将脸埋在了商诀的胸膛前。

  身上的寒意陡然消散,他觉得更暖了,于是睡意更沉,甚至还做起了梦。

  只剩下商诀在黑暗里睁着眼,沉默又无奈地看着身上的人,陷入了焦灼。

  商诀闭眼,商诀强迫自己入睡,商诀睡不着……

  萨摩耶没在房间里找到自己的狗窝,只好趴在床头柜前,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尾巴搭在背上,充当一条毛茸茸的寝被。

  月色很淡,却又静谧,如潮水一般上涌,编织出一层薄纱似的薄雾,将人笼罩在其中。

  郁绥趴在商诀的胸膛上,很久违地梦到了一点过去的事情。

  那好像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不仅郁瑶还在,他外公也还在世。

  郁绥的外公并不像商诀的爷爷一样和蔼可亲,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个很顽固的小老头,不喜欢搭理人,但却舍不得拒绝郁绥提出的要求。

  那时候,郁绥还是个很乖的小糯米团子,头发软趴趴地垂落下来,停在圆圆的眼睛旁,笑起来嘴巴会变成心形的样子,所以机关大院里的爷爷们奶奶也都很喜欢他,谁见了他都要夸一句,“老郁家这孩子真是个乖乖崽,长得真稀罕人”。

  小郁绥每天都会拉着宋臣年一起玩儿,挨个逛一遍大院子,然后开开心心地捧着爷爷奶奶送来的各种礼物回家,还要向外公炫耀一下,“外公外公,你看哦,这是宋爷爷给我的枇杷,这个是谈奶奶给我的小手链,这个是孙阿姨给我买的小汽车……”

  他外公总会气得吹胡子瞪眼,说这群老东西在诱拐他,想把他拐回家里当孙子。

  小郁绥听不懂什么是诱拐,但是知道外公现在不是很高兴,他放置好手里的东西,迈着两条小短腿,扑进对方的怀里,拖着调子安慰他:“外公,猪崽最喜欢你啦,外公不要担心哦——”

  等老人家哭笑不得地把他抱起来之后,他还会凑上去抱着他外公重重地亲一下,以示他对外公的喜爱。

  郁绥外公去世是在他十岁的时候,他刚上三年级,放寒假时拿着奥数竞赛的奖状来向他炫耀,老头表面上没吭声,还告诫他不骄不躁,但之后一直悄悄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和战友们炫耀——

  “咋们这一片儿里,还得数我们郁绥脑袋最灵光,你们别的,可没我这样的福气。”

  但郁绥的外公没能熬过那个冬天。老人家突发脑梗,在一个朔雪交加的夜晚里,悄然离开,甚至没有人察觉。

  郁瑶在之后自责了好久好久,成日里以泪洗面。

  郁绥当时刚刚记事,却也对生死之事不甚明晰,他不明白,为什么昨晚还摸着他的头,说要给他做酒酿圆子的外公在今早之后就再也没办法起床了,他永远地陷入了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那一年春节,家里的红色春联变成了黄色,和别人家都不一样,郁瑶说,是因为外公再也不会回来了。一向很懂事的郁绥哭闹着撕下了很多黄色春联,和郁瑶抗议,他只想要红色的春联,只想要和别人家都一样,只想要……外公还能回来看他。

  梦境之外,郁绥睡得并不安稳,他无意识伸出手拽住了商诀睡衣的下摆,眉头蹙起来,眼角有一点湿濡的痕迹。

  他的四口之家在那一年变成了三口之家,又在五年之后,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再也没有人会在夜晚里偷偷钻进他的房间,在他的枕头下藏一个大大的红包;再也没有人会在除夕的晚上,把他驾到肩头,带他在院子里放烟花;也再也没有人,会在凌晨的时钟敲响前,偷偷夹给他一个包着硬币的饺子……

  梦境倏然转换,时间匆匆向后流逝,梦里的主角从外公换成了郁瑶。

  郁瑶在世前的最后一个春节,是特地从医院出来,和郁绥回到老宅一起度过的。那一年,是外公去世的第五个年头,也是宋朗华被赶出去的第一年。

  偌大的老宅只有郁绥和郁瑶两个人,就连丁叔也被批了假期,被家里人接到了老家过年,整栋房子里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一点热闹。

  但郁瑶还是买了很多庆祝新年的装饰,亲力亲为的将整个房子布置好,还给他买了很多的红秋衣和红袜子,勒令他在起床的时候就老老实实的穿上。

  郁绥难得没有反抗,安安分分地待在郁瑶的身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年夜饭并没有以往丰盛,但对两个人来说,也多到浪费了。吃到最后,郁绥偷偷抹了把眼泪,跟郁瑶讲他吃不下了,想留一点肚子和她一起吃饺子。

  男生眼眶一圈都是红的,郁瑶看着他强颜欢笑,心脏骤缩,但却没有戳穿,只是温柔地说好。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电视机里的小品演员丢出一个又一个包袱,逗得人直发笑,就连热搜都被迅速攻占。

  茶几上摆了一盘热腾腾的饺子,氤氲的白气腾腾升起,里边还有好多个奇形怪状,甚至破了皮的饺子——那是郁绥跟着郁瑶一起在厨房包的,但因为手艺不精,没几个能看,可能也不太好吃。

  郁绥原本想要偷偷丢掉,却被郁瑶拦下。这些皱皱巴巴、在饭店里不会有人愿意搭理的饺子,最终都被郁瑶仔细挑拣出来,放到自己的碗里一一吃光。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窗外的烟花绽放的前所未有的绚烂,郁瑶摸了摸他的头,那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狐狸眼里盛满了爱意与眷恋:“怎么一直盯着我的

  碗看,还皱着眉,你包的饺子很好吃的,是妈妈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她捏了捏郁绥的脸,嗓音温柔:“我的小猪崽,新年快乐。妈妈希望未来的你可以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以往她都会说今年,这一次却用了未来。

  郁绥的眼眶又红了一点点,他和郁瑶都知道,她或许没有明年了。

  郁瑶去世之后,那栋老宅就彻底空了,再也没有人回去,也没有人会在大门上贴上黄色和绿色的春联。

  只是有个小孩会抹着泪,在门前挂两个红色的大灯笼,再贴一副有关阖家欢乐的春联,就好像这样,能证明从未有人离开,他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

  黑暗里,谁的枕头悄悄被洇湿了一块。

  第二天一大早,郁绥被一阵熟悉的狗味笼罩住,可乐不知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半个身子前倾,趴在了床垫上,小心翼翼地用嘴叼着郁绥的睡衣,但没敢直接像以前一样,整个跳上床。

  好吧,狗也是懂得看人眼色的。萨摩耶一边拉扯郁绥,一边还要避开商诀,解决生理需求的欲望又很强烈,着实可怜。

  郁绥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刚要伸手安抚一下可乐,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扣着。

  郁绥:“?”

  他不是一个人睡的吗?

  他的眼睛缓慢地睁开,发现腰肢被人半搂着,这是一个禁锢意味极强的姿势,而罪魁祸首正把脸埋在他的后颈处,温热的呼吸扫在上边,瞬时掀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商诀。”郁绥彻底清醒,咬牙切齿地喊他名字,顺便好奇这人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被叫大名的人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将他整个人往下一拉,将人结结实实地抱得更紧了些,商诀掀开眼帘,半睁的眼眸没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懵然。

  “怎么了?”他将下巴抵在郁绥的颈侧,在上边轻轻咬了口,嗓音很哑:“是看见我了太高兴,还是惊讶?”

  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传来的痛感没那么深,但在大清早上有点过于刺激了,郁绥不受控制地从鼻腔里挤出声:“嗯……”

  声音很轻,拖腔带调。

  商诀扣着他手腕的手一顿,咬得更深了,郁绥被刺激得飙了点泪。

  一时之间,白皙脖颈上明晃晃的牙印有点刺眼。

  商诀半垂着眸盯着那块薄薄的皮肤,又挪到郁绥泛红的眼尾上,迅速思考起对策,“疼吗?”他主动放下姿态,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眼尾。

  郁绥直接用小腿踹了他一脚,转过身骂他:“你说疼不疼,商诀,大清早的,你是不是想找骂?”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贴的极近,差一点就要接吻,郁绥的气势无端又弱了下来,问他:“你来这边干什么?”

  商诀挑了下眉,眸光散漫:“偷//情,幽会,还是两情相悦、夜闯香闺,看你喜欢哪个说法?”

  郁绥:“?”

  郁绥:“你

  在说什么鬼话?”

  郁绥:我不是给你发了微信,说要一个人睡吗??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商诀慢吞吞地直起身,语速不紧不慢地和他解释:“是这样吗,那可能是我理解错了,我以为你要和我玩儿点刺激。”

  郁绥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不可置信,商诀看着他舔了舔自己的上颚,想要逗他:“所以我就带着可乐来找你了,它效率还蛮高的,只是可惜,我到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他隔空指了指床尾四处蹦跶的萨摩耶,笑容有些漫不经心。

  郁绥:“……”

  郁绥千算万算没能想到,最后出卖自己的,竟然是他养的狗。

  商诀看到他的表情,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问他:“崽崽,为什么要逃跑?”

  郁绥说不出话来,手指在被单里绞着,觉得尴尬。

  “因为担心爷爷对你的印象不好吗?”隔了几秒,商诀又问他。

  郁绥抬起头,眸光里有几分被猜中的心虚。

  “郁绥,你很好,哪里都很好,爷爷很喜欢你,商佑很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他的五指穿进他的发间,微微拢起来:“所以不用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紧张。”

  商诀弯起眼笑,缓慢凑过去,亲了下郁绥的唇,随即调侃他:“爷爷可能巴不得你和我黏在一起,毕竟他也很希望我能获得一点幸福。再说了,现在不是我在对你死缠烂打吗?你有什么好心虚的。”

  “……”

  郁绥心里的别扭解开了一点点,他抿着唇,发现商诀说的好像也没错,是他想得太多了,毕竟他和商诀又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所以一起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现在,好像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情要考虑——

  郁绥穿着鞋咚咚咚跳下床,看着卫生间里自己颈侧明晃晃的牙印,很想给商诀来一拳:“所以我一会儿带着牙印怎么见人,和爷爷说是狗咬的吗?”

  商诀掩面顷刻了一下,难得心虚,他走到郁绥身边,轻轻晃了晃人的手,态度良好:“我错了,崽崽。”随后,怕还不够,又慢悠悠凑近他耳边,添了声;“汪。”

  郁绥:“?”

  郁绥:“?!!”

  郁绥的脸迅速爆红,连带着耳根和脖颈都染了片红云,他觉得自己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一下,然后应激似的把这人推出了门外。

  商诀看着紧闭的房门有点蒙,一分钟后,可乐也被丢了出去,一人一狗……哦不,两只狗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郁绥在门内闷闷出声:“你快去把狗溜了,还有,给我找见能遮得住的衣服!”

  声音很大,难掩仓惶。

  商诀垂眸瞥了眼地上的狗,反应过来郁绥是在害羞,伸手掩唇,低低笑了声。

  隔着道门,郁绥自然也听见了,他气急败坏地问:“商诀,你笑什么?”

  商诀眉眼微弯,眸光亮晶晶的,慢吞吞地回答问题:“笑某个人在害羞。”

  郁

  绥觉得自己现在像个煮熟的大番茄,恨不能直接把商诀丢出这个别墅,或者把这人的嘴巴缝起来,好让他不要再胡说八道。

  门啪地被打开,郁绥气势汹汹地站出来,身上的白色T恤有些散乱,他气势汹汹道:“商诀,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

  商诀低垂着眼看他,郁绥的脸依旧很红,头发散乱,略长的刘海遮住一点耳朵和脖颈周围的皮肤,像只张牙舞爪的猫。

  还是很可爱。

  商诀想戳戳他,手却啪地被打掉,郁绥还有点生气。

  走廊另一头的门突然被推开,商佑睡眼惺忪地从门里钻出来,看着在十楼对峙的两个人,有点懵。

  “哥?”他的目光挪到商诀身后,语气惊讶:“郁绥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他分明记得,他哥和郁绥哥都住在六楼来着。

  下一秒,还没等郁绥回答的商佑的问题,他面前的门倏地被商诀关上,只剩下白漆漆的一片。

  隔着一道门,商诀的声音慢悠悠飘进耳朵里:“没什么,上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装修风格。”

  “你怎么醒这么早?”商诀客气询问。

  商佑受宠若惊,趿拉着拖鞋噔噔噔跑过来,“哥,我作息很健康的,每天都醒很早,你要不要吃早餐,我叫阿姨做一份你爱吃鸡蛋火腿三明治好不好,或者中餐也可……”

  商佑像个炮仗一样输出了一连串的话,没给商诀一点反应时间,等到两秒钟之后,小孩儿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满眼期待。

  “哦对了,郁绥哥呢,怎么不出来,他要吃什么吗,我可以下楼帮他取上来。”商佑贴心地照顾到了“嫂子”,胸膛挺得跟高了些。

  商诀沉默了一瞬,随后思索了下,提出请求:“郁绥要洗漱,能拜托你溜一下狗吗?”

  脚下的白色萨摩耶可怜巴巴地看着商佑,憋到内伤,商佑第三次被委以重任,点头如捣蒜,拎着可乐就走。

  临走前,还不忘朝着商诀敬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商诀:“……”

  商诀选择下楼先帮郁绥找见高领毛衣拿上来,当当痕迹,不然一会儿还是要挨骂。于是商佑开开心心遛完狗回家之后,就看见商诀和郁绥都换了件高领的,能完全遮住脖子的毛衣,他有点疑惑地瞥了眼室内温度计,上边明晃晃写着27℃。

  看了看自己羽绒服里单薄的睡衣,商佑真心实意地发出询问:“郁绥哥,你穿这么厚,不热吗?”

  郁绥皮笑肉不笑,一口咬掉了大半根油条,脸色很臭道:“不热。”

  商诀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隐约含着笑意,但额角渗出一点点细密的汗来,商佑更奇怪了。

  但为了合群,小少爷思索片刻,也上楼换了件高领毛衣,光荣又自豪地加入了商诀和郁绥的队伍。

  商老爷子锻炼完回家之后,看见三个小辈穿着厚重的毛衣,满脸都是红色之后,还以为是家里的暖气坏了,在听完

  商佑磕磕绊绊的解释之后,还是一知半解。

  这是什么最新的潮流吗?

  是他老古董了,不懂年轻人了吗?

  因着家里的地方大多都已经被佣人装饰好了,郁绥和商诀在装饰剩下的地方时,并没受什么累。

  相反,还因为灯笼和福字剩下的太多,两个人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带着猫,遛着狗,去了后山,找了几棵长势优越的松树,竭力在上边挂上了灯笼。

  商佑看着郁绥爬上爬下,彩虹屁不要命地吹,中英混杂,以至于听起来不伦不类,和刚回国的商诀没什么不同。

  郁绥从树上跳下来,拍了拍身上沾到的尘土,抬头望了下被妆点的四周和鸡舍,心情大好:“你别说,这么看还挺喜庆。”

  商诀不愿意靠近臭烘烘的鸡舍,在远处点头赞同。

  天色渐暗,郁绥看了眼时间,距离零点还有六个小时,他得溜回去准备一下给商诀的生日礼物了。

  但还不能被商诀发现,让人头痛。

  三个人结伴回家,只有郁绥一路上显得心不在焉,就连晚饭,他也没吃多少,匆匆找了个借口上了楼。

  商诀的眸光定格在他的身上,半拖着腮,狭长的眸微弯,攒出一点点期待来。

  他很期待这次生日,比过往十七年任何一次都要期待。

  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有人庆幸他的降生。

  时钟滴滴答答地往前走,商诀刻意放缓了速度,又去找了些别的事情做,以便给郁绥留下很充分的时间准备。

  时间跳转到晚上十点半,商诀抱着cola,慢吞吞地上了楼,停在了自己的房间前。

  卧室隔音太好,听不见里边的动静,商诀捏了捏cola的后颈,睫毛轻动,有些好奇地询问:“你说他会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商诀其实猜测过,甚至罗列了一条好长的清单,按照可能性一个一个的排除,但最后,他把那条清单直接扔掉了。

  他还是更喜欢惊喜一点,喜欢,郁绥给他准备的惊喜。

  他按下门把手,出乎意料的,里边被反锁了,郁绥的声音遥遥从里边传出来:“现在不许进来,商诀,你要等十二点之后。”

  商诀:“?”

  他觉得又无奈又好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能不能提前一点,这样吊着我的胃口也太让人难受了。”

  郁绥在房间里手忙脚乱地摆弄着投影仪,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商诀的请求。

  隔着门,商诀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可怜:“那我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外边等你吗?”

  郁绥有些头大,跑到门边,和他强调:“只剩下一个小时了,你忍一忍,听话。”

  商诀被迫搬了个小板凳,在门前守着,中间商佑路过,心痛不已,恨不能把自己关在门外,好让商诀能进去。

  闹了好一阵,终于捱到了十一点五十五分,面前的门锁发出一声啪嗒的响,出现一道门

  缝,里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光线透出来。

  郁绥鬼鬼祟祟地伸出头,挪到商诀的面前,以免商诀窥到里边的布置。

  “喏,商诀,低头,”他扬了扬手里的生日帽,朝着商诀笑:“我亲手做的,你不许嫌弃。”

  商诀狭长的眸垂下来,眼睫在眼睑下的皮肤覆盖了一层浓密的阴影,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却又异常精致的生日帽,难得觉得心口发酸。

  他没戴过。

  郁绥做的帽子要比寻常的大上很多,整体是天蓝色,最下边是一圈白色的蕾丝带,网上是层层叠叠的□□色蝴蝶结,中间缀着蓝紫色的宝石,郁绥竭力拼凑,才做出了花朵的形状,只是估计没人能认得出来是绣球。帽子的最顶端,是一颗黄色的星星,很亮,上面刻着商诀的名字——这是他的专属。

  郁绥踮起脚,把帽子戴到他的头上,还不忘嘱咐:“低一点,我还要蒙你的眼睛呢。”

  商佑站在一旁,也想来凑个热闹,被一向很好说话的郁绥哥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行哦弟弟,”郁绥冲他笑,但没什么感情:“这是专属于你哥的惊喜,为了你们岌岌可危的关系,你最好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商佑沮丧离开,眼里泪花闪烁,而商诀,商诀的嘴快要翘到天上了。

  门被彻底推开,里边黑漆漆一片,只有一个小型投影仪正在努力工作,在墙壁上投映出一片明晃晃的光。

  郁绥松开捂着商诀眼睛的手,凑上去亲了亲商诀的嘴巴,用舌头舔了下商诀的唇缝,勾着人亲了一会儿。

  很短暂的一个吻,浅尝辄止,却满载了少年热烈的情意。

  “商诀,生日快乐。”郁绥漂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他的脸,情深意浓。

  小型投影仪开始工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狭窄拥堵的巷子,冬日特有的和煦阳光从高处穿透下来,落在几只肥墩墩的流浪猫身上,郁绥站在巷口的路灯下,穿着和商诀初次见面的那件T恤,鼻头冻得有些红。

  初相遇时,场面实在是有些混乱,所以郁绥重新补了一个给他。

  少年面容白皙,五官秾艳,没了当初的乖戾嚣张,只余下明晃晃的笑,他说:

  “商诀,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场景陡然一转,变为商老爷子平日里住着的那栋宅子,郁绥的声音不急不缓:“十八年前的今天,有个人在万家灯火里,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心跳,昭示着自己的到来。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商诀,这个世界会有很多人爱你。”

  “觉不觉得这段视频很眼熟,这是你抓周宴的时候,走路还不稳,就直接奔着商爷爷面前的蛋糕过去了,所以你小时候很贪吃吗?有点可爱,还很讨人喜欢,所以一岁的商诀,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这是两岁的你了,听商爷爷说,你当时已经会背鹅鹅鹅了,周围好多人都夸你是神童,你还在生日的时候无师自通,给自己唱了一首happybirthday。

  嗯,两岁的商诀,生日快乐,祝你以后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举拿下市状元。”

  视频的画质并不高,人脸都是模糊的,但一袭能够听到爷爷喊他的名字。

  商诀有一瞬间的恍惚,就好像跟随着这段视频,重新走进了自己的人生。

  “…………”

  “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棵木绣球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两个应该是在这里认识的,商诀,那时候你好菜啊,要不是我英雄救美,你回家肯定要抱着商爷爷哭。不过缘分真的好神奇,谁能想到当时我们就已经认识了呢……五岁的商诀,五岁的郁绥说,很高兴成为你的朋友。”

  小郁绥和小商诀的照片被剪下来,贴在一起,在木绣球树下做了拥抱状。

  “六岁的你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因为商爷爷生病想吃一点野菜,你居然偷偷跑进后山去挖野菜,还把自己搞的脏兮兮的,差点迷路没法回家。但我们小诀,做的真的很棒。六岁的小诀,生日快乐,希望你以后所遇皆良人,万事平安顺遂。”

  “…………”

  时间缓慢地往后踱,终于延续到了他出国之后。那段时间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但在郁绥的剪辑里,却明亮又温暖。

  他看见飞机越过大洋,到达彼岸,剪影里的他在学校门前比了一个剪刀手,脸上的表情很冷漠。他看见自己第一次参加夏令营拿到奖项,看见他第一次在手机里和爷爷通话,看见很多很多的,他自己都遗忘了的微末小事。

  那些漫长的岁月里,他仿若这个糟糕家庭里的侵入者,却有远在大洋之外的爷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关心一下他的近况。

  那时他还不懂,中国有一句古话,叫“报喜不报忧”,可年幼的商诀却无师自通,只会挑些难能可贵的喜悦同他分享。

  于是便有了接下来乱七八糟的各种纷乱照片与视频,郁绥的声音还在继续:

  “十六岁的你还在国外,我们好久没见面了诶,听说你拿了很大的奖,不过还是距离我好遥远,所以十六岁的你,有在生日的时候偷偷流眼泪吗?那就快点许个愿吧,许愿——能早点和我见面。”

  “喏,终于到十七岁了,这下不仅是我,所有人也都要来祝你生日快乐了——”

  于是商诀看到了很多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有初遇时巷子里的狸花猫,有狂摇尾巴的萨摩耶,有许岚,有宋婷,还有111班的所有同学。

  宋臣年双手抱臂,表情有点不屑,再被郁绥踹了一脚后终于老实下来,“商诀,虽然一开始也挺讨厌你,但相处下来,你人还是很不错的,我宋臣年认你这个朋友了,十八岁生日,生日大吉!”

  史晓明扶了下眼睛,表情严谨又认真:“商诀,生日快乐,虽然这一次期末考试落后了你17分,但下个学期,我一定会追回来的,希望你永远是我的朋友兼同窗战友。”

  孟杰笑嘻嘻给他作了个揖:“新年快乐啊,我帅气迷人而不自知的商哥,还要祝你生日快乐,别说,你这生日还

  挺吉利,和你一样讨人喜欢……”

  还有曲多的,麦苏的,甚至还有林晓安的。

  女生扎着高马尾,笑起来是唇边有两个梨涡,嗓音温柔:商诀,祝你生日快乐,虽然称不上你的情敌吧,但好歹同学一场,希望你和郁绥可以长长久久,一直走下去。℡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镜头明显地晃了下,大概是某人被吓到了,有些慌张,但这段视频最后还是被剪进来了。

  随着他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减少,视频也走向尾声,最后一段,是昨天郁绥趁着商诀不在,偷偷拉着商爷爷录制的。

  比起一两岁时出镜的时候,他苍老了很多,但关心和疼爱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变过。

  老人家特意换了身新衣服,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精神瞿烁。他藏在了商诀小时候的玩具房里,像商诀过往记忆里的那样,张开手,做出拥抱的姿态:

  “商诀,欢迎回家。”他说,“爷爷一直很想念你。”

  画面在这里定格,郁绥从角落里翻出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狐狸眼微挑,眸光里藏着璀璨的星光:“喏,商诀,你的生日礼物。”

  商诀垂下眸,眸光在郁绥的脸上停留了好一阵,才下移到他手里的盒子上,他问:“是什么?”

  郁绥觉得商诀忒不解风情,他郁闷地盯着他:“这东西不得你自己拆开看吗?”

  房间里的灯被重新打开,光铺满了整片空间,商诀很难得的没有在意形象或者是洁癖,坐在了地上,认认真真地拆着身边的礼盒。

  郁绥手里的那个是条淡灰色的围巾,一看就是他亲手织的,针脚从一开始的稀疏歪曲到最后紧致密实,进步极大,在围巾的尾端,还用粉色的丝线绣了个SJ上去。

  专属特质尽显。

  略大一些的盒子里装着的是个相框,白色边框,里边贴了十几张合照,有郁绥偷拍的商诀,有他们在远足路上的合照,有元旦晚会上商心郁绝的旷世一吻(她们p上去的),有上次商诀送他去医院时,他偷偷拍下的商诀背影,还有两个人外出遛狗时在雪地上印的手印……

  鞋盒里装的是郁绥自己设计的一双板鞋,跟着教程折腾了好久,光是草稿就作废了十几版,上边还一左一右画了只白色萨摩耶和金渐层。

  商诀整天念叨着要穿情侣装,郁绥还特地找了个会扎染的师傅,做了两套T恤,一长一短,这样春夏秋冬都能兼顾得到。

  实用全都兼顾了,郁绥也没忘记浪漫,商诀比较在意仪式感,他买了一大束rosonly的玫瑰花,红艳如血,馥郁芳馨,直接递在了商诀的怀里,眉眼间全是得意。

  林林总总的有很多,但最后一个礼盒里装着的东西毫不起眼,是两根灰扑扑的银条。

  商诀把它捡出来,放到掌心,半垂的碎发遮挡住眉尾,他有些疑惑:“这是什么,崽崽?”

  郁绥的脸红了一下,声音很低,很不好意思:“是磨戒指的银条。”

  从前在商场的时候,他看见很多情侣都会进手工店里去做手工戒指,原本他想磨好了再送的,但想到是情侣对戒,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种有意义的事情,他想和商诀一起。

  所以只带了裸/感的银条回来。

  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捧高在了很高的位置上,却并不会让人彷徨,商诀的感觉自己的眼眶酸软一片,伸手把对面的郁绥捞了过来。

  “是情侣对戒吗?”他问。

  这个问题有些白痴了,郁绥理所当然的点头,反嗤道:“不然你要戴一个长方体出门吗……唔……”

  商诀把他放在腿上,扣着他的后脑勺亲了下来。

  嘴唇密密匝匝地贴在一起,舌头不知道被勾进谁的嘴里,只剩下绵密的潮气和啧啧的水声蔓延,烧得郁绥耳垂酥麻。

  铺天盖地的欲//望像蛛网一样铺就开,郁绥浑身都汗涔涔的,下唇被商诀嘬咬,留下密密麻麻的齿痕。

  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下来,商诀的吻从嘴角挪到郁绥的脸腮、眼尾,最后停在耳朵前。

  黑暗最浓时,他牵着郁绥的手,嗓音低哑深沉:

  “郁绥,我爱你。”

  我前十七年的坏运气,在遇到你的这一刻,尽数消散。

  只余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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