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后传奇 第77节_作势装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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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后传奇 第77节

  三宝跪地叩首:“陛下恕罪,左昭仪因知陛下劳心国事,不愿公主之事再惹陛下忧心,故而嘱了奴不令陛下知晓。”

  元宏摆了摆手,示意三宝起身,复又询道:“淑儿现下里如何?”

  三宝道:“晨起陛下上朝,奴便往永合殿探望,只听汪嫂对奴道小公主热症时有反复…”

  不及三宝言罢,元宏便道:“快去为朕备辇,朕去瞧瞧淑儿。”

  入了永合殿,元宏顾不得示意迎驾众人起身,便奔内殿而去。

  太医令梁世清已为元淑施针退热,见皇帝入了内来,一众人等急忙忙俯身行礼。

  近前搀扶禾起身,瞧着她红肿的双眼,元宏宽慰道:“有朕在,淑儿定可安然无恙。”

  转过头望着梁世清,元宏道:“公主如何?”

  梁世清屈身作揖,道:“陛下,依小公主之症当属温病。臣已询了小公主的两位乳母,彼等皆言小公主白日里随左昭仪于正殿,入夜便由她二人领回偏殿就寝,并无受寒遇风之机。”

  顿了顿,梁世清继而垂首又道:“因公主由乳母们喂食,臣又查阅了她二人近日所食录档,亦未见食用之物有异…小公主之症着实来的蹊跷。”

  元宏闻梁世清之言,微皱双眉,道:“这些年来宫中凡遇皇子、公主抱恙,便由你亲自侍诊,无不恢复如常。朕令你定倾全力为淑儿医治,不得再令淑儿受温病之苦。”

  梁世清方才应下,便有内侍来报,右昭仪李氏前来探视温惠公主。

  得了元宏首肯,李氏领了近婢环丹一道入了内来。

  二人向元宏行罢礼,李氏便行至禾面前,拉了禾的手,开口道:“左昭仪,今日公主热症可消?”

  禾轻轻摇头,道:“凡太医令为淑儿施针,热症必退,只不出两个时辰便又反复。”

  李氏道:“小公主出生未及两月,便要受这银针之痛,莫说左昭仪这个身生阿娘,便是妾,亦是心痛十分。”

  禾本就心疼元淑,闻李氏之言更觉心似刀剜一般,只因元宏在前,禾吞声忍泪,只默默行至元淑床榻一旁,缓缓坐下。

  元宏见状,便知禾定是心痛不已,于是疾步行至禾身旁,劝慰道:“上天既赐了淑儿来做你我的阿女,便会护佑淑儿逢凶化吉,你亦莫要太过担忧。”

  见禾微微颔首,元宏又接着道:“朕这便往佛堂,亲为淑儿祈福。”

  待元宏言罢,李氏便行前半步,垂首作揖道:“陛下,妾如今代皇后料理后宫,自前日得了温惠公主抱恙之讯,便擅自作主往佛堂为公主祈福祝祷,还望陛下恕罪。”

  元宏点了点头,道:“你为淑儿祈福,朕岂会怪罪?只淑儿之症来的蹊跷,朕亲往佛堂求神佛庇佑,许可令其早日康健。”

  李氏道:“陛下乃九五至尊,自是福泽深厚,有陛下亲往佛堂为公主祈福,莫说只这热症,纵是有何不净之物冒犯公主,亦可令小公主消灾解难。”

  大魏朝人人笃信神佛,更是深信世间有妖魔鬼怪。此时元宏闻李氏之言,忽觉心内一紧,只一弹指停顿,便开口道:“右昭仪言之有理,莫不是淑儿当真被那不净之物冒犯?”

  第一百五十五章厌胜祸(一)

  得了皇帝传诏,大祭司便入了永合殿。此事本就为右昭仪李氏所计,那大祭司自是将温惠公主被人施了厌胜术之事禀于皇帝知晓。

  元宏闻言当即沉了脸来:“大祭司,这厌胜之术乃宫中大忌,你莫要抟空捕影,道无稽之言。”

  大祭司垂首道:“陛下既相询于臣,那臣自当知无不言。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岂敢对陛下进妄言。”

  元宏望了一眼身旁的禾,见禾只怀抱元淑默默垂泪,心内只觉愧对她母女二人。深锁了双眉,元宏道:“大祭司,可知这厌胜之术来自何处?宫内亦或宫外?”

  元宏之言正中大祭司下怀,佯作推算,大祭司便回禀道:“陛下,这巫咒来自宫中,应于永合殿东北之方。”

  后宫以徽猷殿为主轴,依次为供奉神佛的大佛堂、供奉先祖的永明堂、皇帝寝宫承乾殿与皇后寝宫椒坤殿,其余众妃嫔寝宫则分布宫城两侧。当初择宫之时,元宏将离自己寝宫最近的西侧永合殿赐予禾居住。依大祭司所指方向,永合殿东北之方便是皇后的椒坤殿。大祭司方才言罢,殿内众人皆目怔心骇。

  元宏本就笃信大祭司,且又爱女心切,闻大祭司之言,元宏怫然而怒:“宣皇后往永合殿见朕!”

  皇后冯氏闻皇帝传诏往永合殿面圣,心内一紧,便询传诏的内侍道:“可知陛下因了何故宣吾往永合殿?”

  那内侍又岂敢言明,只小心回道:“奴于外殿侍奉,只得了大监授意前来请皇后移驾永合殿,故奴不得而知,”

  冯氏摆了摆手,满心不悦道:“你且退下,吾更了衣便往永合殿去。”

  内侍垂首陪笑道:“皇后,陛下口谕,令皇后速速前往,奴斗胆请皇后现下里便移驾永合殿。”

  冯氏一脸不悦,正欲出声斥责,便瞧见乳母萧氏摇头示意,于是强压了心火,冷冷道:“于吾备辇,吾这便随你同往。”

  冯氏几人入了永合殿,瞧见大祭司与右昭仪李氏亦于内殿之中,心内便生几分忐忑。

  向元宏行罢礼,冯氏小心道:“陛下,不知陛下宣妾前来所为何事?”

  元宏瞧了一眼冯氏,冷冷道:“皇后身为诸皇子、公主嫡母,淑儿抱恙,怎不见你前来探望?”

  冯氏如今虽失了治宫之权,宫内诸事皆报李氏示下,然这皇嗣抱恙之事太医署又岂敢不上禀皇后。冯氏前两日得了温惠公主染温病之讯,窃以为厌胜之术奏效,又岂愿往永合殿探望?

  此时闻皇帝相询,冯氏定了定心神,道:“陛下恕罪!妾因父亲薨世而忧伤致疾,这两日方才有所好转,妾唯恐病气过于温惠公主,故不敢往永合殿探望。”

  元宏冷哼一声,道:“依皇后之言,是朕错怪于你?皇后所患何症,太医署可有侍诊录档?”

  冯氏心内一怔,忙垂首道:“妾恐惹陛下忧心,故不曾宣了太医侍诊。”

  元宏道:“哦?皇后平日里颇是珍爱自己,便是身有微恙亦着太医署前来禀报于朕,如今忧伤致疾却未上禀,

  未上禀,朕竟不知皇后何时转了心性。”

  冯氏闻言便知皇帝话中有话,于是急忙忙伏身跪地,道:“陛下,妾所言句句属实,并无欺瞒陛下之意。”

  元宏道:“并无欺瞒于朕?皇后可知淑儿缘何染疾?”

  冯氏辩解道:“陛下,妾这些时日于椒坤殿佛堂之内为父亲诵念经文,时有因悲伤过度而致头风发作之事,妾殿内众侍皆可为证。”

  抬了头,冯氏望着元宏,见其一脸愠色,忙又接着道:“妾身为公主嫡母,却未尽关切之责,妾有罪,求陛下宽恕。”

  元宏亦望着冯氏,目光凛凛,道:“你日日为太师诵经念佛,便该知佛菩萨悲天悯人,自会护佑良善之人!倘若有人假仁假义包藏祸心,莫说朕不能饶,佛菩萨亦会惩戒于其。”

  冯氏闻言,心乔意怯,垂目道:“陛下所言极是!妾身为陛下嫡妻,理当为陛下整肃后宫,不容宫内生下祸事。”

  元宏不怒而威道:“子曰‘行端直则无祸害,无祸害则尽天年。’大祭司方才对朕言,温惠公主乃为人下蛊施咒而染温病。皇后既有整肃后宫之意,那倒是与朕不谋而合。皇后既为后宫之主,那便以椒坤殿为先,逐殿搜索厌胜之物。”

  不及冯氏作何反应,元宏已着三宝领了内侍监数十名内侍往椒坤殿而去。

  冯氏万万料想不及皇帝会下搜宫之令,且以迅雷之势,一时间寒毛卓竖,跌坐于地。

  延兴六年,因献文帝暴崩,先太皇太后为澄清天下,大魏后宫之中曾现搜宫之事。今日得了皇帝下了搜宫令,那些年长侍奉两朝的宫妇们皆心惊胆颤,眼瞧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右昭仪李氏偷窥冯氏,见其面如土色,心内不免暗暗得意。

  李氏乃陇西公李冲嫡女,李冲位高权重,其嫡女若非嫁入王族,便是为重臣宗妇嫡妻。故而李氏自幼便被李冲夫妇以王妃宗妇之准来教养,李冲更不时亲自授业,故而李氏阅典籍无数,上及天象,下至地理,无所不知,无一不精。

  因宫中历来哺育皇嗣的乳母们所进膳食之中不可加佐食之料,即便如食盐,亦是不可进。乳母们虽暗地里有所抱怨,然宫规祖制如此,亦无人敢有半分违禁之举。

  太医署录档之中注明温惠公主乃温热体质,乔怀德偷偷窥之禀于李氏知晓。李氏想起于闺中之时见一典籍之上有载,凡妇人久不食盐与香辛之料,若偶然食下,便可令体生湿热。乳母们皆为壮年妇人,便是有了湿热之症亦算不得疾患,然元淑乃襁褓之婴,加之其本就温热体质,食下乳母奶水,定致病无疑。

  那日李氏嘱咐了近婢环丹,令其寻了尚膳署署丞孟睿先,将温惠公主乳母们所进膳食之中加了少许食盐,又以香辛之料为彼等烹煮羊汤。那孟睿先如今以李氏马首是瞻,且知所添亦非毒物,自是应下。乳母们久未食盐,只觉羊汤鲜美,便是心知有异,亦不愿言明。

  直至三宝领了众内侍自椒坤殿归来,李氏方才回过神来。

  只见三宝疾步入了内殿,屈膝跪地,道:“陛下,奴自皇后内殿寻得两具射偶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厌胜祸(二)

  那日冯熙灵柩车马行至长平郡境内,司徒冯诞便接了急报,皇后因行厌胜之术陷害温惠公主而被皇帝收了皇后印玺且禁足椒坤殿中。冯诞闻讯,大惊失色,急忙忙辞了太子元恂,快马加鞭急奔回洛。

  御书房内,冯诞伏跪于地,涕泗满面。

  冯诞十岁上便由先太皇太后引入禁中,为元宏侍学伴读。元宏与冯诞彼此亲近,当年二人皆未婚娶,每每同與而载,同案而食,同席而卧,便是咸阳王元禧、彭城王元勰与元宏年纪相仿,亲近之情却不能及。

  此时见元宏一言不发,冯诞不禁一股寒意升起。皇帝心性冯诞了解十分,若其出声斥责,许有转圜之机,倘若缄口不言,那便是凶多吉少。

  御书房内针落有声,君臣二人心中各有盘算。

  冯诞心知肚明,先太皇太后当年将元宏养于膝下并非因了祖孙之情,只因元宏身为太子,可借元宏太子之名助其抗衡先帝。将元宏推上帝位,先太皇太后亦只为自己可继续执掌天下大权。先太皇太后虽对元宏朝督暮责,恩威并施,元宏却因敬其执掌朝纲之时政律清明,有抚定内外之功,而问安视膳,极尽孝道。然二人并非至亲祖孙,如今先太皇太后薨世已久,自是余晖将尽。

  且当年为保冯氏一族荣宠不衰,先太皇太后将冯诞三个阿妹送入禁中,又为元宏娉下三人为后为妃。这许多年来充盈后宫亦是由先太皇太后定夺,元宏不曾有过自己择选妃嫔之事,帝后二人又何来恩爱情分可顾念?

  旧年皇帝以冯女之身将禾晋位左昭仪,冯诞便知皇帝对禾用情之深厚。如今皇后以厌胜之术施咒左昭仪母女,皇帝心中的愤怒,冯诞亦是可想而知。

  念及此,冯诞心下一横,先向皇帝叩了首,便声泪俱下道:“陛下,臣知皇后不顾朝纲律法,犯天下之不韪。臣本无颜再见陛下,只父亲尸骨未寒,倘若皇后再有失,父亲在天之灵恐难以瞑目啊!”

  见元宏仍沉着脸,冯诞又接着道:“皇后事父亲至孝,如今父亲突然薨世,皇后亦是因知了天象之说,一时糊涂,方才酿下大祸…臣请陛下看在先太皇太后的颜面上,饶恕皇后吧…”

  闻冯诞言及先太皇太后,元宏终于开了口:“皇祖母待朕有养育提携之恩,当年为朕娉下皇后为嫡妻,朕亦无半句怨言。朕待其虽非宠爱有加,却亦是与其相敬如宾。然皇后生性善妒,且骄纵跋扈,时有寻衅挑事,苛责后宫众人之事。朕心向天下,只愿后宫清净,皇后如今行此大逆无道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此番倘若姑息于其,日后何以正朝纲,又何以立天下?”

  元宏一气言罢,冯诞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到底沉浮官场多年,几个弹指后,冯诞定了心神,道:“陛下,皇后失德,臣本无力以驳,只皇后乃臣唯一胞妹,如今双亲俱亡,倘若皇后再有闪失,臣纵是万死,亦无力报双亲生养之恩!”

  元宏道:“朕与你相伴长大,情同手足,这些年来,凡你所请,朕无不恩准。然朕不只皇祖母之孙,你思政之兄弟,更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又岂能徇私舞弊,败法乱纪?”

  顿了顿,元宏又接着道:“皇后做下失

  后做下失德之事,有铁证在前,由不得朕不信。朕顾念先太皇太后恩情,自不会罪及你冯氏全族。你这些时日护送太师灵柩亦是一路辛劳,便归安吧。”

  冯诞本欲再进言相求,却见皇帝面有愠色,只得叩首谢恩,起身退去。

  出了宫城,冯诞马不停蹄便奔任城王府而去。

  元澄书房之内,内侍们奉了茶便退出外去,只留元澄与冯诞二人相对而坐。

  事不容缓,冯诞先行开了口:“任城王,恕臣冒昧,不请自来…只事关家国,臣不得已而为之啊…”

  元澄岂能不知冯诞因何而来,望着冯诞,元澄道:“冯司徒哪里话去,孤与太师相交多年,毋需拘于俗礼,但说无妨。”

  冯诞垂首道:“任城王既如此言语,那臣便直言不讳了…皇后铸下弥天大错,臣方才入宫面圣,陛下顾念先太皇太后情分,虽赦了臣全族共罪,然臣瞧着陛下并无赦免皇后之意…臣请任城王念及先太皇太后与父亲,救皇后于危难!”

  前两日宫中现巫蛊之祸,朝野上下已人尽皆知。昨日朝堂之上亦有与冯氏交好的朝臣为皇后出言相护,非但无济于事,倒惹了皇帝龙庭震怒。闻冯诞之言,元澄略作思忖,道:“冯司徒,并非孤不愿相助,只此番皇后惑于巫祝,所犯乃连诛之罪,陛下如今已是法外施恩,孤亦是有心无力啊。”

  满朝文武,独任城王最得皇帝倚重与信赖,闻元澄之言,冯诞顿时心生悲凉,幽幽道:“皇后自幼事双亲至孝,如今只因知了父亲乃为心宿恶星所伤,方会乱了心智,行此不智之举。家中双亲既已仙去,长兄如父,臣甘愿代皇后受过,只求任城王转陈陛下,望陛下原宥海涵,赦了皇后。”

  元澄长叹一口气,道:“皇后与冯司徒乃一母同胞,自是兄妹情深,冯司徒方才之言亦是令孤心内感动十分…”

  望着冯诞,元澄又接着道:“只此非寻常之事,容孤细细思忖。”

  冯诞闻元澄之言,犹如落水之人得遇浮木,急忙忙起身离席,伏跪于地,道:“任城王大恩大德,臣无以为报,请任城王受臣一拜!”

  元澄见冯诞如此,忙近前搀扶其起身,道:“孤与你同朝侍君,冯司徒何须如此大礼?”

  拉了冯诞同回席间坐定,元澄又呷下一口茶,方开口道:“孤倒是有一应对之策,却不知冯司徒可愿行否?”

  冯诞急迫道:“求任城王明示!”

  元澄将杯盏置于几案之上,道:“陛下如今欲发兵南齐,前几日正同孤与咸阳王商议择良将之事…倘若冯司徒愿自请领兵出征,若得胜回朝,许有转圜之机。”

  冯诞自幼习武,亦曾于军中历练,闻元澄之言,拱手道:“任城王此言可行,臣这便面圣请命,领兵攻打南齐…”

  元澄摆手示意冯诞静闻其言,又开口道:“还有一处,须冯司徒亲往…”

  见冯诞一脸茫然,元澄解释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既因皇后施咒于左昭仪母女而起,冯司徒当亲往永合殿面见左昭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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