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天穹银云深_江山又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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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天穹银云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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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咚,时光回溯,等待一段时间方可查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余音未散,只见衣袂一闪,青衫少年已自原地远去,反手提刀,如鬼魅般行至对手身侧。

  刀扬,风起,自上而下斜劈对手右臂;折身,旋落对方手中长.枪;随后举刀撞击长.枪底部,使其直上半空。

  红缨飘荡间,枪身翻转而下,枪尖指地,利落刺入比试台台面!

  ——位置正好在这名神都学子两脚之间。

  他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心想着:这还没出招呢,就败了?

  少年垂下一双冷眼,抽身而去,恰巧铜锣声响。

  “此战——坠坠胜出。”

  主持比试的长老大声喊道,比起第一次他初接触“坠坠”这个名字时,语气已淡定多了。

  但少年仍是察觉出了一点点尴尬,以及台下多数人听见后,都在笑。

  这些人是第三笑“坠坠”这个名字了,少年不由皱了下眉,打算随后去问问谢厌,这名字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三轮比试后,参赛者不必再回日月广场,坠坠下了比试台,径直往谢厌所在之地而去。哪知一路上阻碍重重,他先后被拦下五次。

  来者为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归结为一句话,那便是“不知少侠可有意向加入我们门派”。

  “没意向。”

  “不加入。”

  “让开。”

  “你挡住我了。”

  少年冷冷说着,在人群中挤了大半天,终于来到谢厌面前。

  这人把自己裹在晏珣给的烟灰色大袄中,衣领竖起,遮住下半张脸,唯余一双含笑桃花眼尚露在外面。

  坠坠从鸿蒙戒里取出一张毛毯,在大袄外面为谢厌加了一层,再探他搁在边上的手炉,其间炭火已凉,赶紧换上新的,点燃后让谢厌重新捧在手中。

  “我们回客栈。”少年蹲在谢厌身前,青灰色眼眸自下而上看他,轻声道。

  谢厌的声音透过一层又一层布料传出,听上去瓮瓮的:“你不等最后结果?”

  “我不会落选。”少年定定地说。

  谢厌笑了一声:“哟,少年人,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头就不行了。”

  少年眸光直视他:“你信我。”

  谢厌耸肩:“我没有不信你。”

  晏珣听这两个人信来信去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就回去了?”

  谢厌:“嗯。”

  得到肯定回复,晏珣将花甲猫搁到谢厌腿上,起身一手扶住轮椅椅背,一手按住坠坠肩膀,带着两人一猫踏过虚空,回到天乾客栈二楼走廊上。

  花甲猫重回温暖室内,登时喵呜一声,自谢厌膝盖跃下,边抖毛边跑开,欢欣地去逗养在楼下大堂中的鱼。

  坠坠向晏珣道谢,旋即推起轮椅,带谢厌回房。

  名字的问题要说一下,另外,想转而修习剑道一事亦要和谢厌商量一番,所以晏珣还是别进来了。

  如是想着,少年反手关门,将试图跟进来的晏珣挡在外面。

  谢厌把围在身上的毛毯扯下,脱去大袄与披风,坐到床边,轻笑道:“他怎么惹你了?”

  “我有事与你商讨。”少年边说,边将屋内炭盆与小火炉点燃,先往盆中埋进一颗圆滚的红薯,随后将茶壶灌满水,放到火炉上。

  “关于‘坠坠’这个名字?”谢厌挑眉,慢条斯理将头转过去,看定少年后,道。

  后者说“是”。

  谢厌赞同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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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确,这个名字用作小名尚可,但当大名说出去,实在有失风度。”

  少年掀眸望向他。

  “你想让我替你取名字?”谢厌一眼看穿少年的意图,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漫不经心笑道。

  少年轻声一“嗯”。

  谢厌却是摇头:“这不行。”

  少年不甚明显地蹙了下眉:“为何不行?”

  “名字是人这一生中至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你叫什么,不该由我来取。”谢厌道。

  少年眼底的那簇光芒熄灭,委屈与倔强一点点浮上来,瞬也不瞬凝视谢厌。

  “说不行就是不行。”谢厌抬高音调,语气多出几分坚决。

  室内沉静下来,仅能听见火苗扑扑,少年垂下眼眸,数息后抬起,沉声道:

  “你说名字对于一个人而言很重要,那我想,应当是由重要之人来取。而你教我练刀,却不愿做我的师父,甚至说你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现下又不愿为我取名字,这是否意味着,你并不想与我扯上太大的关系。”

  谢厌沉着与他对视,“我一开始便说了,我教你武功,你替我完成一件事。我们的关系就是如此简单。”

  少年抿了下唇,朝谢厌床畔走了几步:“那我习剑或习刀,于你而言,并无区别?”

  谢厌答:“并无区别。”

  他又问:“我入悬剑山庄或是寒山派,于你而言,并无区别?”

  “并无区别。”

  答案依旧。

  少年走到谢厌跟前,敛下眸光注视他,整张脸的线条都绷起来,却不是惯常的瘫或冻,而是一不小心,那表情就要破碎。

  他语气有些激动:“但你说过,我乃至阳之气化体,你乃至阴之气,你我同源相生,我作何选择,怎会于你无区别?”

  谢厌嗤笑一声,看傻子似的看向他:“若是这样讲,那天地之间无处不阴阳,是否这天地间所有东西都和你我有关了?”

  少年被这话给堵了回去。

  火炉上茶水微沸,炭盆中火星忽闪,天字号房间内温暖如仲春,但这一刻,少年的心却是冷了下去。

  他不错目地望向谢厌许久,拳头捏紧又放下,重复数次,终道:“那我加入悬剑山庄,以后改习剑道。”

  谢厌笑起来,说:“好啊。”

  少年登时被气了个倒仰,拔腿便走,但临到门前,又察觉这房间内没开窗户,一会儿谢厌估计会被闷死,又闷闷走去窗边,把窗户支开一条缝。

  客栈老板吹嘘自家客栈推窗便能看见太玄山,的确是能看见,但映入视线的,却仅仅是山巅浮雪,一眼望去,神都遥不可及。

  他最初打算进入神都学院,盖因此处乃七州最为优秀的学府。习武,入武道,这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促使着他点头答应谢厌的提议。

  可如今,入学神都的机会即将到手,却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谢厌这个人太坏了,他分明已是他至关重要之人,却冷漠轻瞥,不肯承认。

  开了窗,少年再度转身,这时听得谢厌问:“真要改习剑道?”

  他答:“是。”

  谢厌又问:“真要拜入悬剑山庄?”

  “……是。”这次犹豫数息,才做出回答。

  “那便这样吧,既然相识一场,过几天,我送一把剑给你。”谢厌垂下眼眸,轻声说道。

  烤红薯的微香飘入空气中,沁甜诱人,却堪堪制造出一种温暖温馨的假象,立在房中的少年闻得此言,气恼着提脚就走,大力拉开门,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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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合上。

  屋外的冷风透进来了些,又很快被驱散干净。

  谢厌看着那门,笑了一下。

  渐渐的,壶中水大沸,热气直冲壶盖,数度摇晃之间,险些被掀开,一只素白的手倏然而至,摘去壶盖,任其自由沸腾。

  晏珣推门而入,脚边跟着花甲猫,两者都轻手轻脚,生怕引得立在屋中的人不高兴。

  谢厌却是毫不在意地挑挑眉,轻声道:“接下来的比试,我就不去看了。”

  “那我也不去了,反正今年纳新事宜不归我管。”晏珣立马道。

  “你陪我回一趟东风一梦遥,咱们再去上林谷,拿庐月琼枝。”谢厌不咸不淡说。

  房内又静了。

  晏珣在门边站了半晌,透过桌上渐升渐高的雾气,去看谢厌的脸,想从上面寻出些端倪,却是失败得彻底。

  “他想修剑道,我总不可能拦着,便将明寂初空送与他好了。我不是瞎子,当然看得出他在剑道上的天赋,而那把剑,是该有新的人去拔出它。”谢厌垂着眼,轻描淡写说道。

  “何时启程?”晏珣问。

  “今日便动身。”谢厌语气平平。

  晏珣惊得跳起来:“你说过,今日是那少年的生辰!”

  “我和他,天地初开便存在了,说是生辰,不过是化为人形的日子,不如何值得纪念。”谢厌眼皮都不抬,说的很无所谓。

  “那你可有告诉他,今日是他的……化形之日?”晏珣扒着门框,有些艰难地问。

  屋中着月白衣衫、长身而立之人终于看了他一眼:“当然。”

  晏珣痛心疾首:“……那少年遇上你,算他命苦!”

  谢厌反驳:“这尘世之中,何人不苦?”

  两人当晚便动身,先往谢厌曾经的隐居之地取出明寂初空,再至上林,偷鸡做贼般拿到神都信物庐月琼枝,目的已达成,却是没立刻返回扶疏城。

  上林谷因地形原因,较之外界要温暖许多,谢厌在扶疏城被冷怕了,打算过些日子,那边入春了再走。

  于是把装有明寂初空的剑匣交与上林谷信使,劳烦他将之送到少年手上。

  收到剑匣那日,灞陵台大比黄字组武试正好落幕,少年拔得头筹,一双青灰色眼眸中淡漠无情。

  他对耶律追说,我不要刀,你换成同等价值的银两送来便好。

  随后望了一眼太玄山上的雪,抚着剑匣,对身旁询问他“真实姓名”的神都长老道:“我的名字叫——剑无雪。”

  这样,实在是,太扰人睡眠了!

  谢厌三步两步来到坠坠身前,借身高优势,低垂眼眸居高临下睨他,嗓音带了几分初醒的哑,但语气冷硬至极,藏着团随时会轰然炸开的火:“你,要当石像出去当,前院、梅林,或是别的地方,随便哪儿都行,只要别杵在这儿影响我睡觉。”

  边说,边抬手一指窗外。

  坠坠甚至没来得及惊讶谢厌原来会走路,身体已先绷紧,垂着眼眸不敢和谢厌对视,又忍不住去瞧他的脸色,结果是眼皮刚撩起,又立刻垂下。

  倒是有些像犯了错、被自家先生训的学生,不过别的学生,可没长着一张能冻死人的面瘫脸。但他体内的至阳之气变得乖顺了些,至少不再那么“扎人”。

  谢厌眯了眯眼眸,表情稍微有所收敛。

  少年敏锐地察觉到氛围变化,又看了谢厌一眼,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低声开口:“你说过,教我武功。”

  谢厌一怔。他没想到这少年为的是这一茬,要喷出来的火顿时被堵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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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良久,才解释:“等最千秋将你的药送来,洗炼过经脉后,才能开始修习。”

  坠坠的注意点却只在这句话的前半段,眼神定定望向谢厌:“我没病,不吃药。”

  谢厌和他对视,压下“你脑子是真的有病”这话,放低语气,缓慢地说:“你是没病,但你奇经八脉遭外物堵塞,不服食洗髓丹,无法修习任何一门武功。”

  这个句子中有好几个词语是坠坠此前从未接触过的,偏偏又是语句关键,是以他无法理解这句话,双青灰色眼眸中浮现出茫然。

  谢厌眉心一蹙:“不懂这个?”

  坠坠摇头。

  “不知道自己奇经八脉被堵?”

  对方依旧摇头。

  “那你同样不知道,是谁、用什么手段、因何种缘由,对你的经脉进行过改造?”

  坠坠的动作终于是点头。不过这个答案,让谢厌脸色变得莫测。坠坠抿了一下唇,望定谢厌的眼睛许久,拳头捏了又放,终是低声对他说:“以前的事,我不记得。”

  “不记得以前的事?”

  “落凤城之前,都不记得。”

  室内静了,恰有风来,夹带一瓣梅,从谢厌指尖擦过,留下清浅余香。但风一歇接着一歇,那香散得极快。

  单衣赤足的谢厌打了个冷颤,接着侧过脸去,掩面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赶紧挪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坠坠第一反应是转身关窗,但刚有动作,就被谢厌用不高的声音叫停,随后听见他边哆嗦边呢喃:“难怪酒坊老板要给你取名‘三钱’,原是你不清楚自己的名字,所以只能瞎取。我还说呢,怎么给你取‘坠坠’这个名字,你都不反驳。”

  少年垂下手,低敛眸光,没有说话。

  “没关系,吃几天药就好了。”谢厌又说。

  坠坠条件反射要反驳,但一想自己记不起以前的事,似乎真的不太对劲,只得闭上嘴。

  床上的人终于让自己暖和起来,不过和坠坠说了这么久的话,睡意亦是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抬手拢了把披散在背后的头发,对窗前的人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无事可做?”

  坠坠:“是。”

  “那就去春深街,把自己应得的工钱从酒坊老板那拿回来。”边说,谢厌边撩起眼皮,对少年投去一瞥,窗外天光未亮,但他目力极好,少年那身衣衫是深褐色,布丁打过一层又一层,边缘洗得都有毛边了。

  他又道:“你这短打,是那黑心老板拿自己从前穿过的衣裳改的吧?别再穿了,给自己买几身新的。”

  谢厌从鸿蒙戒里取出散碎银钱递过去,少年却是立在窗边不动,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但眸眼中多了点谢厌看不懂的东西。

  “买衣裳要钱的。”谢厌手又抬了抬,示意坠坠拿走。

  “不用,劳烦你。”坠坠撇过目光,不与谢厌对视,

  谢厌忽然起了逗他的兴趣:“不劳烦我,那你自己有钱吗?啧,小伙子,前任老板如此苛刻,你是怎么攒下私房钱的?”

  这话坠坠懂了。

  在春深街上待了一年,听得最多的便是讨价还价与当街对骂。

  “私房钱”一次多半从已为人妇的女子口中说出,譬如“你这个死鬼竟敢背着老娘藏私房钱,以后还想不想上老娘的床了”,或者“你个死鬼竟然藏起了私房钱,是不是背着老娘和别的女人好了”,通常情况下,还伴随着揪耳朵这一行为。

  总之,“私房钱”不是太好的话,坠坠有些脸热,声音亦变得很轻。“没有,私房钱,是,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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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他为自己辩解。

  谢厌微微偏头,笑得不怀好意:“原来是这般,倒显得我疏忽了,对不住对不住。”

  这神色、这语气,还有弯得跟狐狸似的眼睛,坠坠终于察觉到谢厌是在捉弄他,脸色当即黑下去,一言不发,转身走向门口。

  谢厌看着他的背影,拖长调子“哎”了一声,“年纪轻轻,脾气倒是大,你初次来这别邸,找得到出去的路吗?”

  少年人脚步不停。

  “就算找得到路,这宅邸中的下人也不认识你——啧,或许认识,但那样更遭,他们可能会把你当成不怀好意的窃贼之流,直接抓起来打一顿。”谢厌又道。

  坠坠:“……”步伐一顿,抬起准备开门的手放下,他转过身,一双青灰色的眼望向谢厌,幽深中浮现出些微波澜——在纠结在犹豫,在与自己的倔强和不屈对抗。

  静默许久,坠坠终是往谢厌那边迈了一步。

  谢厌笑了,抬起下巴,一指靠墙而立的花梨木衣柜,“帮我拿件衣裳来,我陪你走一趟,带你认认路,也叫这里的人认识认识你。”

  少年点头。

  衣裳都是霍九差管家在昨日内置办好的,各种款式各种颜色都有,总共三十来套。坠坠不知该拿哪件,偏过头去看谢厌,哪晓得这人叫他随便选。

  少年的目光在柜子里扫来扫去,最终挑了件滚银边绣梅花暗纹的广袖袍,与绛红翻毛斗篷。

  谢厌慢条斯理从被子里爬出来,一层一层把自己裹好,随后蹬上绒靴,径自走到轮椅前,一屁股坐进去。

  坠坠看着他,冻着的脸有点裂。

  “我,腿脚不便,这一点你千万要记住。”谢厌指指自己,又抬抬腿,说得煞有其事。

  坠坠:“……”

  “你也未曾洗漱,去烧一壶水来。”谢厌才不管少年表情如何,理直气壮吩咐,又告诉他何处打水烧水、何处存放有新的洗漱用具。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卯时已过半,窗外鸟儿啾啾啼叫,下人们压低了声响洒扫庭院。谢厌不让人近身伺候,但屋里烧的炭盆总得有人看顾,那个人正是陈二。

  陈二尽职尽责,即便昨日谢厌放他假,夜里也来过一次,将梅院的炭盆弄旺了才离开,今晨更是估算好时间,在炭火快要熄灭时,赶到梅院。

  谢厌坐在轮椅里,由坠坠推着出门,正好与陈二遇上。

  后者弯起眼睛,恭恭敬敬喊了声“公子好”,但当看清谢厌身后的少年是谁时,面色立即变得恐慌:“公子,三钱怎么在此?公子别怕,小、小的这就去叫人把他撵出去!”

  说着扭头便要朝不远处正在清扫落梅的人呼救,神色之急切、动作之匆忙。

  谢厌打了个手势,示意陈二别慌,语气懒散地说:“他现在不叫三钱,叫坠坠,昨天夜里,我从黑心老板手中把他……抢过来了。”谢厌本打算说“买下来”,但转念一想,他不仅没给钱,反而叫那老板倒贴了不少银两,便改了口。

  陈二愣愣的,没太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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