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回:肃清燕公府(六)_妻主在上:夫郎乖乖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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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回:肃清燕公府(六)

  且表小石在夜幕中溜出燕府,按照李韵和同燕泽银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奔去。可他还不等跑出汉河街,已被一双手麻利地拖到小巷子里去。小石被惊吓地直想要喊“救命,可还没有来得及发声,已被那人一巴掌把口给封死。

  “石哥儿,石哥儿,你别乱喊,我是幼玄呀。”那女子慌张地解释道。

  小石知道是她方才放松警惕,憋着气艰难说道:“玄官儿啊,你倒是先把手松开,我都要被你弄断气了!”

  幼玄略微一怔,笑着松开勒住小石的手,“哎呦,你瞧我紧张的。”

  小石揉着脖子发出一阵咳嗽,继而转过身嗔怪道:“前两天闯燕公府时,我瞧你很英武的。怎么今儿办事这么不沉稳?”

  幼玄本想说:“之前那是正儿八经的大事,现在却是偷偷摸摸男女之事。做这两件事的心态能一样吗?”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拽着小石往小巷的另一端走去。

  “玄官儿,你这真是下狠手啊,我这脖子都要被你勒断气啦!我正要去寻你家韵主子去呢!”小石边被她拖着走,边话痨似的啰啰嗦嗦。

  幼玄往小巷的另一端指去,经过那一排排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隐约可看见,那边的街道上驻停着一辆拱厢马车。原来是李韵和在约定好的地点等的不耐烦,直赶着马车来到燕家院外,在隐蔽处等待燕泽银的出现。

  “刚才我就瞧见你们家从西角门里驶出来两辆马车,可是去淮乌街赏灯?泽主也跟着一同出来了?”幼玄焦急地问道。

  “泽主是随着他的两个姐姐一并出来的,奉我家主母的命出来逛花灯。”

  须臾,俩人已穿过小巷来到另一端的街道上。李韵和闻声撩起拱厢帘子,一跃跳下车来。

  小石垂着眼,欠身向李韵和道了万福,“韵主,上元节安康。”

  李韵和皱起眉头一脸的不耐烦,“好了好了,无须多礼。泽郎呢?他到底去哪了?”

  “我家泽主已随晚主去往淮乌街观灯了。泽主的意思是要您直接跟过去……”

  “是要我当着晚姐姐的面把他请出来?”

  小石点头笑道:“正是。”

  李韵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向燕归晚摊牌,更何况去往凉城赶赴沙场是自己爽了约,她总觉得见到燕归晚一定会很窘。但又一想,好歹前两日是她帮了燕家的大忙,燕归晚到底能给她这个面子吧?

  “石哥儿是否同去?”她已准备启程。

  “小的须回到府上看顾院落。”他向李韵和一拜,“愿韵主早些与我家泽主碰面。”

  李韵和让幼玄拿出一春槅的细致糕点送到小石手中。今夜毕竟过节,也算是李韵和对小石的一点谢意。交毕后,李韵和登上马车向淮乌街追去。

  小石接过春槅拜谢了李韵和,便顺着原路返回到燕府中。他难得这么快就把差事办完,这下子终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可不知道从哪传来一阵阵凄凄地哭声,断断续续的好像是个女君。他辗转反侧想了想,应该是从前院竹梅苑里传出来的。他又把身子上的被子裹紧些,暗暗叹息这府院里的纷争竟如此瞬息万变。

  整个燕宅都静悄悄的,加之众人又都外出去赏灯,显得整个庭院更加空寂。可后花园中那囚禁温长溯的屋子里却一点也不安生。

  温长溯在燕乐施一连串不间断的质问下已经近乎崩溃,那些陈年旧事他早就忘了,为什么燕乐施还要提起!为什么她什么都知道!他被燕乐施扯住披散的长发,把头用力的撞到墙壁上,每撞一下,燕乐施便质问一句,“你想起来没有?!”

  温长溯呜呜咽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撞破的额头已流下鲜血,一道一道布满整张脸。燕乐施见他始终不肯开口,遂停下手,放弃手中的疯狂。

  “我姐姐已和姐夫合葬厚葬,但我想若要治你的罪,只要开棺验尸便可知道真相。柳从舟身体里的毒,仵作一定可以查验出来。”

  她说着拿出那瓶温长溯交给杜奕的鹤顶红,随后又掏出一瓶与它类似的小瓷瓶。她一一摆在桌面上,展示给温长溯看仔细。

  “我把这些交给衙门里的人,你说他们会怎么办?”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主母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害过柳主公啊!”温长溯依旧不肯承认。

  “你不承认没有关系,只要我去御前告你一状,我想女皇看在我姐姐的份上,这件事绝不会搪塞过去!待你的罪名坐实,你的岚儿这辈子就毁了,她就是罪人之后。无论她去做什么,她的脸上永远刻着两个字——耻辱。”

  温长溯拼命的摇着头,“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做,主母,我求求你!”

  燕乐施重新坐下来,“做没做过你心里最清楚。我将此事告诉给燕归晚姐弟俩,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对待你和岚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温长溯的身子霎时停止颤抖,他稽首在地,泪水和血水早已混流在一起。良久,他慢慢抬起头,悲怆道:“燕乐施,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明示我,我一一照做。”

  “交代清楚毒杀我的前因后果,也交代清楚柳从舟到底是怎样死的。”她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两份供状分别写明,然后签字画押,我会替你保管终生。明日我便放了你,但你要离开燕家,去寒武寺出家为僧,青灯古佛,忏悔罪孽,了此残生。你若依我,我将永远保守这个秘密。而且你是活着的,你会看见你的岚儿一步步成才、成亲、生女,活的比你强十倍百倍。你很划算,你要做的不过是远离她,保持缄默。”

  燕乐施不愧心思缜密。多年前柳从舟的身体开始恶化起,她便觉事出有蹊跷,当时燕乐然长期在外打仗,柳从舟卧床不起,皆是她在家中看顾。但更多的时候,是温长溯在柳从舟床前伺候着。

  柳从舟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四处求医问药也没有用处。直到燕乐然战死沙场的消息传回来,柳从舟一面悲恸过度,一面也是不想再继续忍受重疾折磨,这才自戕随燕乐然而去。

  她在整理柳从舟的遗物时,偶然从床榻的缝隙里发现一点散落的白色药末,后来她偷偷搜集好拿去外面找人查验,果然是不大纯正的鹤顶红。她当时就断定,一定是温长溯在暗中动的手脚。可苦于没有证据,而且姐姐和姐夫又都过世了。

  这件事埋在她心里很久,直到杜奕交给她温长溯拿来要毒死她的毒药,又说出那席话,“那鹤顶红不够纯正掺了杂质,人服用微量不会死,不过是身子骨越来越差,与重疾相似。”这才让燕乐施抓住把柄,拢清楚来龙去脉。

  但她说捡到相似的小瓷瓶是假的,不过是在诈温长溯讲实话。温长溯被燕乐施真假参半折磨多时,又拿着燕归岚的前程做幌子,最终把温长溯的心里防线彻底击碎。他终于把当年怎样迫害柳从舟和前两日与刘练合谋毒害燕乐施的经过如实交代清楚。

  因温长溯是个男眷且年轻时也没有念过学堂,所以他也不大识字。燕乐施只能亲自提笔替他记录在案,直到最后由温长溯签字画押。

  “妒忌使你迷失自我,对岚儿的溺爱让你彻底疯狂。温长溯,为了整个燕家我放过你。”燕乐施把供状收好,看着匍匐在地一滩软泥的温长溯。

  “我这一辈子……一辈子……哈哈哈哈……”温长溯的眼睛已经放空,这些话仿佛是对先逝的燕乐然在说。他慢慢爬回燕乐施的脚下,“你得说话算数,信守诺言,否则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你不可以死,你得长命百岁。我要你看着燕归岚越来越好。你对不起晚儿和泽儿,你更对不起燕乐然,所以你的余生,要日日为自己的罪孽忏悔。”燕乐施决绝道。

  上元夜的月亮又圆又亮,四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的月亮亦是如此吧?它一直未曾变过,变的从来都是仰望它的人们。燕乐施的身子越发沉下去,她从后花园里走出来,只觉一片天昏地暗。书语提着灯笼围到燕乐施身边,可她却有气无力道:“把灯吹灭吧。”

  书语担心道:“主母,前院儿到处挂着彩灯还好,这后花园黑的很,当心摔着。”

  “燕家的每一寸地方,是你不知还是我不知?”

  书语听主母这样言语,只好从命灭了灯笼。书语双手扶住她,慢慢地、缓缓地往木李楼走去。书语没有开口追问,但她分明的感受到,燕乐施的身子在不住的颤动着。

  木李楼中依旧灯火通明,杜奕坐在燕乐施的卧房里等待她的归来。许是一个人有些无聊,他见燕乐施迟迟未归,便倚着床榻边儿睡了过去。待燕乐施推门进来,反倒把他给惊醒。

  “哟,惊着奕郎了。”燕乐施换上笑脸,自然地坐回床榻上。

  杜奕起身向她施礼,“施君,你回来了。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燕乐施点了点头,“奕郎,你来。”她伸出手拦他入怀,“奕郎,你对我的情意,我是了然的……”

  起初杜奕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忽然就凝固住了,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你还是要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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