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幼稚63_假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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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幼稚63

  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了。

  说他疯了,但此刻他的表情却又很镇定。

  心口像是被生生攥着难受,喻幼知想要尽力忽略掉这层感受,不愿抬头直视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主握紧。

  感到他上前了一步,她本能往后退了一步。

  高挑的个子实在给人太强的压迫感,他身上的黑色西装吸光,像是一道乌压压的阴影在朝她靠近。

  喻幼知后退几步,忽地听他意味深长地说:“再往后就是床了。”

  她一下子就不动了,双腿杵在原地。

  贺明涔漠然笑了两声。

  “在这儿待着,”顿了顿,他像是看破了她心中所想,又补充道,“如果不想让我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把你扛走,就老实地别出去。”

  他真的要把她关在这里?

  眼看着他要出去,喻幼知急忙跟上了前。

  “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如果订婚宴连主角都不在,到时候别人会怎么说?”

  “你管别人怎么说。”贺明涔微蹙眉,“让开。”

  喻幼知挡在他和房门之间,深吸口气,问他:“那明澜哥怎么办?我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让他怎么跟人解释?”

  贺明涔垂眸盯着她,嘴角一哂,意有所指地反问:“你也知道不能把人一个人丢在那里?”

  她猛地一愣。

  “贺明澜没我那么傻,没有你他也不会死。”

  说完,贺明涔推开她,将要开门。

  “这场订婚宴,我是为了我爸爸。”

  喻幼知攥着手心,突然说。

  贺明涔神色微滞,止了动作,侧头望她。

  她终于告诉了他订婚的的真正原因,就和她回栌城的原因一样,一切都是为了调查她爸爸的死因。

  她一直都不相信爸爸的死是自愿的,认为事有蹊跷,可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所以不得不去请求贺明澜帮忙。

  “这场订婚宴请来了很多我爸爸当年共事过的同事,能把他们都找来不容易,我必须去。”

  喻幼知说:“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

  然而贺明涔在听完这些话过后,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说服了他准备离开时,还是一把将她扯了回来。

  调查父亲的死是她这几年最大的支撑,喻幼知甚至为此咬牙走上了和父亲一样的职业道路,如今到这一步了,她实在承担不起错过这场订婚宴的代价。

  都已经这样对他解释了,他还是不让她去。

  喻幼知失去耐心,抬首直视他,语气也激动起来:“贺明涔!你别疯了行不行!你让我去!”

  然而贺明涔仍然牢牢挡在她身前,眉眼紧蹙地看着她:“你说贺明澜借着这场订婚宴请来了你爸当年的那些同事,那你知不知道他除了这些人还请来了哪些人?”

  她从没有过问过贺明澜请了哪些客人,面色稍许困惑。

  “哪些人?”

  “除了行动不便的曾爷爷,他请来了贺家上下几乎所有的直系亲戚。”

  喻幼知怔住。

  一场订婚宴而已,贺明澜是要干什么。

  “就算这场订婚是假的,但是那些亲戚知道吗?他们只知道贺明澜对这场订婚有多重视,”他抓着她的肩膀问,“事后你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这次订婚?一个个去解释你跟贺明澜之间不是那么回事吗?”

  喻幼知张了张嘴,呆愣愣说:“也不是非要解释……”

  “不是非要解释是什么意思?”贺明涔神色怒愠,“喻幼知,你究竟考虑过我们没有?”

  她突然无言以对。

  抓着她肩膀的手又紧了紧,贺明涔几欲是磨着牙关沉声说:“你今天如果往那儿一站,我们之间就彻底完了。”

  被抓着的肩膀有些疼,但却比不过此刻她心里的震惊。

  他们之间不是早就彻底完了吗?

  “你、你那天打电话过来说的那些话……”她愣愣地说,“是认真的?”

  问她要不要和好。

  喻幼知甚至都不敢想他这话究竟意图何在。

  贺明涔蓦地笑了,低声自语道:“我也希望我不是认真的。”

  那通电话确实是一时冲动。

  然而在那天得到了喻幼知沉默的回答后,贺明涔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羞辱和难堪。

  既然如此那他还犯这个贱干什么,她要订婚就订婚吧,跟贺明澜也好,跟其他阿猫阿狗也罢,反正都跟他无关。

  本来是这么想的,可是在看到订婚宴的宾客名单后,他还是来了。

  就像是多年前那样,上一秒还在冲她冷言冷语,紧接着下一秒钟就后悔了。

  “调查你爸爸死因的方法不会只有这一个,你为什么就偏偏要选让我最难受的这一个。”

  他突然泄了气般地弓下了腰,埋首在她颈窝里,狠狠骂道:“喻幼知,你他妈混蛋。”

  “我……”

  克制的呼吸打在肌肤上,喻幼知缩了缩肩膀,心脏也跟着他的呼吸一下下痉挛紧缩着。

  贺明涔很快平复过来,从她颈窝中抬起头来。

  掺杂着复杂情绪的两道视线交汇,贺明涔很快偏过去了头,抿了抿唇,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弯腰一把将她抱起,然后又在她的惊呼声中,走到床边将她扔了下去。

  喻幼知迅速从软陷的床垫中抬起头来。

  “你干什——”

  话未说完,她看到他从西裤兜里拿出了一副银色手铐。

  她一下子就慌了:“贺明涔!”

  然而他俯下身来,弯着膝盖撑在床上,一手轻松摁住她,另只手抓着她的一只手腕抬起。

  接着她听到咔嚓一声,手腕处一凉,喻幼知的心也跟着重重沉了下来。

  他公物私用,用手铐将她铐在了床上。

  “贺明涔!”喻幼知不可置信地冲他喊,“你这是滥用警械你知不知道!”

  他轻声说:“我知道。”

  在她震惊的目光下,贺明涔俯身望她,眼底情绪驳杂。

  “警察法第四十六条,对人民警察的违法违纪行为,你有权向机关对我提出检举和控告,”他轻声说,“等订婚宴结束,喻检就去举报我吧,什么处罚我都认。”

  然后他站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房间。

  “贺明涔!”

  “贺明涔!”

  喻幼知喊了他好几声,却只听见关门声。

  细白的手腕被铐着,她很清楚凭自己的力气不可能挣脱,她闭眼躺倒在床上。

  平生第一次戴手铐,竟然是贺明涔给她戴上的。

  订婚宴的时间在中午十二点。

  临近十二点,宾客们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正在厅里互相寒暄交谈着。

  布置上算不上有多奢靡,但由于男方这边家世背景不简单,因而被邀请来的客人大都也是有头有脸,个个衣冠楚楚,活生生把订婚宴给衬托成了酒会。

  “幼知呢?怎么还没看见她人?”

  贺璋做为男方父亲,已经接待了好些客人,大部分人明在恭喜他儿子订婚,暗都在恭喜他近不久升了级别,成功摘了副字,从副检察长变成了院长。

  他一一接过这些恭维,等终于得空,却发现订婚宴的主角之一还不见人影。

  于是赶紧询问贺明澜。

  贺明澜手里拿着半满的酒杯,显然也是刚跟人客套完。

  “在楼上房间,可能还在准备吧。”

  贺璋皱眉:“这都要开始了还没弄好?要不你上楼看看吧。”

  贺明澜却不着急,安抚父亲道:“没事的,她不是喜欢迟到的人。”

  “不是迟不迟到的问题,今天来了这么多亲戚,开始之前我总要我先带她认识一下这些叔叔伯伯。”

  父子俩正小声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声:“贺叔叔。”

  贺璋听着这声音很是熟悉,抬眼望去,果然是席嘉。

  贺璋笑道:“嘉嘉来了啊,今天打扮得真漂亮。”

  “我是替我爸爸过来的,他今天去下乡视察了来不了,顺便托我把礼金也带过来了。”

  “哎哟订婚而已,给什么礼金啊,”贺璋连忙道,“你把礼金收好,给你爸爸再带回去。”

  “也没规定订婚就一定不能给礼金啊,再说我自己也准备了一点心意,”席嘉转而看向贺明澜,笑着说,“祝明澜哥得偿所愿。”

  贺明澜没说话,只是礼貌地冲她笑了笑。

  客套完,席嘉看了看四周,又问:“明涔没来吗?”

  贺璋脸色微变,敷衍道:“可能他们警局今天忙吧。”

  席嘉当然不会信,她心里自有想法,但明面上总要给贺叔叔和贺明澜面子,于是没有说出来。

  又过了会儿,贺璋看了看表,对贺明澜催促道:“时间到了,你去楼上催一下幼知吧。”

  话刚落音,倏地听到大门口那边的几个亲戚扬高了声音说。

  “哟,我们明涔来了啊。”

  “明涔现在工作忙了啊,你哥的订婚宴都是掐点到的。”

  贺明涔难得穿正装,平时又散漫惯了,今天他倒是表现得很重视这场订婚宴,特意穿了身熨帖的黑色西装过来,远远从人群中看到他,惹人注目般的挺拔玉立。

  然而看到他的贺璋、贺明澜连同席嘉却都觉得,他越是显得重视这场订婚宴,就越给人不好的预感。

  贺明涔先跟叔叔伯伯们打了招呼,然后径直往父亲和哥哥这边走过来。

  贺明澜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倒是贺璋对他的到来发出了疑问:“明涔,你怎么来了?”

  贺明涔笑了笑说:“我不来的话,你们怎么跟客人解释喻幼知到现在还没出现?”

  贺璋几乎是迅速领会,而后瞪大眼看着他:“你干了什么?”

  贺明涔没再理会父亲,而是从工作人员那儿借来了麦克风。

  很快的,整个包厅里响起了他清冽从容的声音。

  “各位中午好,我是贺明涔,是今天这场订婚宴男方的弟弟。”

  贺明澜挑了挑眉。

  贺璋和席嘉仍旧紧盯着他,心想这么大的订婚宴,贺明涔就算再离经叛道,应该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然而这句客套的话刚落音,贺明涔唇角一勾。

  “各位不好意思,我哥的这场订婚宴要取消了,原因是他想娶的这个女人,正好我也喜欢,但是她这人道德底线太高了,说什么都不肯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就只好强行把她带走了。”

  这些荒唐且放肆到了极点的话,由他说出口的时候,语气却平静得可怕,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甚至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耻,仍然是那副清高英俊的模样。

  整个包厅里响起哗然的声响,就连贺璋都被他气红了脖子大怒道:“贺明涔!你是不是疯了!”

  而作为被破坏了订婚宴的主角之一,贺明澜却始终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贺明涔破坏了这场订婚宴,目睹了他坦然且平静的疯狂。

  在场所有的人都忙着震惊和生气,唯独他察觉到了。

  贺明涔把另一个人摘得干干净净,把缘由尽数推到了自己头上。

  这一大盆违背伦理的脏水,他一滴都没让那个人沾,尽数往自己身上泼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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