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_撩拨重臣后他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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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第一百零六章

  ◇

  可即便是最好的梦,他都不敢梦的如此圆满。

  半月匆匆而过,转眼已至十四日。

  昨日太庙昭告祖宗,直至今天将要迎亲,李成绮仍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名为昭告祖宗,然而陪同李成绮的礼部尚书却觉得李成绮面对列祖列宗都很心不在焉。

  尤其是在面对惠帝李言隐的画像时,敷衍险些流露在脸上,唯有对着世祖画像多停留了一刻,静静看了一会,仿佛在对比自己与先帝是否相似一般。

  朝中流言纷纷,原弘无端地想起了其中他觉得最不可能,最可笑的一则传言。

  据说谢明月对先帝怀觊觎之心,只是从未称心如意过,故引诱与李昭长相相近的新君。

  他似是无意地悄然看过去,新君跪得脊背挺直,垂着眼上香,一颗红痣在光下显得更加鲜艳。

  一时不知为何竟觉悚然震恐,慌忙地收回视线。

  李成绮当然不知道原弘心思有多么百转千回,他祭拜祖宗时心情大部分是惊讶自己居然也有成婚的一天,正如今日。

  李成绮登上车驾。

  因帝王亲自迎亲,那便无需迎亲使。

  原弘听见皇帝这一决定时颇有一种自己是不是犹在梦中的不真实感,于礼不合四个字在唇边滚了又滚,最终生生咽了下去,无他,只是迎亲使实在不好找,既然皇帝愿意,那就……愿意吧。

  没有先例,此次过后,岂不是有先例了?

  也算是,造福后人吧。原弘如此安慰自己。

  李成绮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连车帘都换成了红色。

  车驾缓慢在官道上行驶。

  李成绮闭上眼,片刻之后才睁开。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

  难以置信,他竟也会感到紧张。

  冕旒在额前晃动,有些遮挡视线。

  他伸手碰了一下,却不敢动,怕自己弄乱了头发。

  仪仗盛大,行驶缓慢,从宫中到谢府走了两个时辰,李成绮却觉得自己好像走了一辈子。

  车帘撩起,李成绮从车上下来。

  谢府按例迎接皇后的臣子下拜叩首。

  昨日他们就知晓皇帝要亲自迎亲,心中无不惊愕,有人感叹皇帝对谢侯用情至深,有人则叹谢明月果真权势滔天,竟能让皇帝亲自来迎。

  但无论如何,众人此刻面上喜色皆溢于言表。

  叩拜三次,方停止。

  李成绮踏入正厅迎接。

  走到哪都黑压压的一片人跪下,不远处身长玉立的人影反而格外显眼。

  李成绮心中一动,向前走去。

  跟随的礼官目不斜视,却惊讶皇帝的步伐加快了。

  谢明月着玄红并重的婚服,他不常穿玄色,亦不着红,今日一见,如此艳色在他身上非但不难看。

  反而为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增加了几分说不出的风姿,仿佛谪仙坠入红尘。

  李成绮到底没送来皇后服制。

  等下要在太极殿接受百官朝拜,李成绮私心倘若谢明月真着皇后衣饰也只能给他一人看,旁人想都别想。

  谢明月不跪代表皇帝的迎亲使,却未必不要跪皇帝,礼官刚要开口,却见皇帝上前,十分熟稔地拉住了谢明月的手,“玄度。”他本想开口叫谢卿,又觉得此刻如此称呼,未免过于生分。

  礼官沉默,闭严嘴。

  他们这位陛下无论是真喜欢,还是为了时局考虑,对谢明月的偏袒显而易见,他还是不要在大喜的日子触怒皇帝为好。

  两朝都得帝王恩宠甚隆,自周开国近二百年来,唯有一谢明月。

  谢明月应道:“陛下。”

  却低声回答,“成绮。”

  李成绮扣着他的手进入车驾。

  两人一时沉默。

  冕旒轻轻晃动。

  李成绮想了想,拈起一串明珠,给谢明月看。

  谢明月愣了下,饶是他深知皇帝心思,这时候也没有反应过来李成绮到底要说什么。

  何况今天本就是大喜之日,他再多成算,此刻却半点都无,凑过去,两人挨得太近,几乎要鼻尖贴上鼻尖,“陛下?”他不解地开口。

  李成绮轻咳一声,“红的。”其实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奈何谢明月已经凑了过来,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什么红……”话语顿住,谢明月再仔细看了眼那串明珠,方看出,从前串起珠子的黑线,今日都换成了红色。

  两人对视。

  谢明月眼中笑意点点,为了不让皇帝尴尬,没有笑出声。

  然而他唇角翘起,掩饰不住。

  李成绮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犯蠢,这是该在今日说的话吗?

  谢明月又笑话他,连避人的意思都没有,今天却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了,自己只觉耳朵都因为谢明月的笑发烫,百种情绪交织,仰头,吻了上去。

  谢明月略停一息,温柔地回应了李成绮的吻。

  若是放在平时,谢明月定然会将他揽在怀中,只是两人都不想弄乱了衣服,亲得格外轻。

  却绵长。

  这是一个再缠绵不过的亲吻。

  李成绮在谢明月唇上轻轻咬了一口才又作罢。

  谢明月一直垂眼看他,眼中笑意始终未散。

  李成绮舔了舔嘴唇,“笑什么?”

  谢明月的手小心贴了下李成绮的小腹,答非所问:“累吗?”

  李成绮将他的手扣住,原本想说这有什么可累的,却想逗逗谢明月,“腿酸的很,怎么办?”

  “臣回去给陛下揉。”谢明月柔声道。

  李成绮在他耳边道:“那不妨今夜谢卿轻些。”

  或许今天实在太过特别,李成绮眼见着谢明月素白的耳垂微微泛红,忍不住在上面留了个牙印,听谢明月回答道:“无论是轻是重,都不可。”

  李成绮无言片刻。

  他怎么总忘记,谢明月也算半个大夫。

  那天晚上也确实只用了……

  却已足够李成绮跪都跪不稳,若非谢明月锢着他的腰,他已伏在柔软的被褥中。

  李成绮以手点了点眉心,“谢卿,你非要在此时这样不解风情?”

  谢明月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点额的指尖,“臣知罪。”

  李成绮哼笑一声,手指压在谢明月下唇上,“今日孤成婚,大赦天下,恕谢卿无罪。”

  来时心中难以言喻的紧张和忐忑,见到谢明月,万念乃止。

  有谢明月在,这条路竟一点都不漫长。

  李成绮下车时还颇有点恋恋不舍。

  数日繁忙,他们两个能私下呆在一起的时间无非夜里歇息时,除却公事,话都说不上几句。

  难得能无人打扰地呆上两个时辰。

  礼官提醒道:“陛下,诸位大人都在太极殿等候。”他又怕李成绮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谢明月,根本不在意谁等候,“吉时亦马上到了。”

  李成绮嗯了一声,与谢明月五指相扣,走上玉阶。

  昨日祭祖便用了一整天,今日换衣束发从天蒙蒙亮就开始,至东方大亮才结束,换好衣服上车,又走了两个时辰,折腾到下午,两人相伴也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而已。

  等下还得接受群臣朝拜,估计要等到半夜,才能无人打扰地同谢明月呆上一会。

  此日天高云淡,有一云气,居正东,若烟非烟,若云非云,呈五色。

  乃庆云,见之大吉。

  至太极殿,群臣齐往。

  宣旨使朗声道:“孤蒙天地祖宗庇佑,继承大统,孤之臣谢明月学贯天人,温润而泽,渊渟岳峙,琨玉秋霜,休休有容,矫矫不群,与孤同心一德,是于万宁元年十一月十四日,册为皇夫,共承宗庙。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诏书尽为褒奖之词,却不同与先前所有,显然是皇帝亲手写就而成。

  众臣听完无不愕然。

  有人悄然去看李旒的神情,毕竟先前可是这位王爷力荐新君登基,不想,却被谢明月占先。

  李旒神情平静,因微微垂首,无论是谁都看不清他眼中到底有何情绪。

  李成绮微微扬起下巴,似乎在等待谢明月的赞扬。

  谢明月一笑,好像被人掐了下心尖,酸软一片。

  他与李成绮并立高处。

  众臣叩拜,齐声道:“陛下永年——”

  “太傅永年——”

  声声回荡在太极殿。

  负责将整个流程核对确认的原弘想,这已经不是违制了,这简直是把旧制扔到脚下踩。

  三日前他看到这一段时,委婉地和皇帝表示,“陛下恩重谢明月朝野皆知,只是行止同帝王一般,未免……未免张扬太过,爱其深,必为其计,陛下此举,或许会为太傅平添些许嫉怨。”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谢明月的意思,还是李成绮的意思,只是谢明月现在已然位极人臣,不知收敛,只会招致无数的妒忌。

  倘若他有失势的一天,而今这似锦繁花,都会变成烈火中的油,煎熬着谢明月。

  李成绮却不在意,笑着反问道:“嫉恨如何?”

  李成绮知道这是原弘觉得他实在做的太过,才想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劝他。

  可李成绮不以为然,如他们这样的人,招致的中伤怨恨实在太多太多,李成绮难道会因为旁人妒忌,就冷落谢明月吗?何其可笑。

  身为帝王若连身边人都护不住,也不必做皇帝了。

  况且,谢明月亦无需他护。

  月亮永远高悬九天,不坠污泥。

  连谢明月听到这话都惊了惊,不由得看向李成绮。

  李成绮不知是安抚还是调戏一般地拍了拍谢明月的手背,“宽心。”他轻声道。

  谢明月别过头,正对百官。

  李成绮却注意到,他眼中似乎微微泛红。

  “起——”

  众臣起身。

  从太极殿出来后,天已然黑透。

  烟花骤然照亮天际,如宝带珠玉,璀璨夺目,纷纷灿烂似星月坠落,光华流转,巧夺天工。

  李成绮脚步一顿。

  谢明月亦陪着他停下。

  李成绮仰脸,仔细地欣赏了一番谢明月被烟火照亮的眼睛,方满意再向前走。

  谢明月愣了愣,“陛下?”

  李成绮一面走一面笑眯眯道:“孤从前以为烟花年年如此,无甚趣味,今日才知,从美人眼中看烟火,别有一番趣味,确实美极。”

  不是烟火,是谢明月的眼睛。

  谢明月无言,只扣住了李成绮的手指。

  一路灯火煌煌。

  长乐宫各处已收拾妥当。

  宫人将李成绮与谢明月迎进寝宫,便尽数退下。

  寝宫内反而没有那么多灯火,只一烛火。

  合卺酒已备好,只是考虑到李成绮的身体,其中盛放的是茶。

  谢明月倒茶。

  他是拉得开硬弓的人,手本该极稳。

  他倒茶时也很稳,神情更自若,倒好之后递给李成绮。

  李成绮看他倒得慢悠悠,竭力一滴不撒,干脆拿过酒壶,快速地倒了一杯,往自己面前一摆,扬眉看谢明月,很有几分调侃之意。

  谢明月沉默片刻,还是决定问李成绮,“陛下,臣的呢?”

  李成绮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酒杯,和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

  无言相视一息,两人皆笑。

  都不曾想,自己竟能手忙脚乱成这样。

  渊渟岳峙那四个字还掷地有声呢,尽数打在了二人脸上。

  谢明月拿起李成绮面前的酒杯,执杯送到他唇边。

  酒杯相交,尽数饮下。

  茶水滑入喉咙,奇怪的是,李成绮竟一点都没感受到苦涩,反而只有难以言喻的甜,他想让谢明月也尝尝自己口中的甜,便起身,低头堵住了谢明月的唇。

  腰肢被揽住,谢明月轻柔地将他抱了起来。

  李成绮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重重在谢明月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床铺柔软。

  李成绮仰面躺着,谢明月的长发垂落下来,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包裹其中。

  谢明月取李成绮几缕长发,与自己垂落的长发绑在一处。

  李成绮笑他,“等下还要扯开。”

  刚说完,十指近被谢明月扣住。

  谢明月居高临下,一寸一寸地扫过李成绮的面容,最终仿佛不确定似的,道:“陛下,臣如在梦中。”

  可即便是最好的梦,他都不敢梦的如此圆满。

  李成绮与他十指骨肉都贴合着,“不是梦。”李成绮回答。

  一枕良宵。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被家里人薅出去吃饭送行啦。

  短短不到4k字,我写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头秃。感谢在2022-06-1119:42:58-2022-06-1221:0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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